“你们是?”妇人问,边探出头,往长廊上看了圈,样子小心翼翼。
苏知意将她的下意识动作收进眼底,假装不知,“我姓苏。”
“我打算在江经理那买套房子,但听说江经理一直请假在家休息,希望能赶快买到,所以今天只能冒昧打扰了。”
妇人一听到是买房子的,立即眉欢眼笑地把她们迎进屋。
苏知意换上一次性拖鞋,又把手上的礼品递给妇人,后者利索接过。
“来就来,还带礼物干什么?”
“一点小心意。”
妇人看苏知意打扮贵气,态度又好,对她也越发热情,又是倒茶又是递水果。
倒是一旁始终一声不吭的小姑娘,看起来不是一路的,妇人探究地打量着她。
“这是我刚从乡下来的妹妹。”苏知意亲昵地将她脸边的发丝勾至耳后,笑着解释。
“这几年我一个人租房住,攒了些钱,正好妹妹打算来安城工作,想着索性买套房子,把乡下的爸爸妈妈也接过来。”
苏宛玉僵硬地浅浅弯唇,看起来娇羞怯生。
妇人和她对视一眼,就再也不关注她,焦点全放在苏知意身上。
一家四口,最差也得三室两厅的规模,妇人眼睛眯成一条线。
“苏小姐真是太孝顺了!”
苏知意但笑不语,目光扫向紧闭的卧室门方向。
妇人这才想起正事,“我去叫老江,你们坐着等会儿。”
等夫人走了,等一口喘息的机会,苏宛玉僵直的身子动了动。
苏知意察觉到,扭头朝她笑笑:“放轻松,喝口水。”
苏宛玉老实照做,苏知意则气定神闲地观察着屋里的摆设。
偏中式风格,算不上奢华,很实在的生活气息。
很快,卧室门打开,传来男人咳嗽声,两人回头。
江任达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枯黄。
苏知意起身,苏宛玉也跟着起来。
江任达见的人不计其数,一眼就能看得出谁兜里的钱能买多大的房子。
而面前这个女人,显然能给他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打量片刻,江任达努力咧开笑容,冲苏知意伸出手:“你好,苏小姐。”
苏知意和他握了握,神情愧疚:“不知道您会病得这么严重,实在抱歉打扰了。”
“诶,千万别这么说,苏小姐愿意辛苦找到这,就是对我的信任!”江达任激动地拜拜手。
苏知意顺势说:“朋友们都推荐您,都说您价格公正,房源还是一等一地好。”
江达任被夸得身心舒畅,却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苏宛玉越看越揪心,同时又窝着一团火。
好一会儿,等他缓过来了,苏知意沉吟开口:“江经理看着很不舒服,去医院看过了吗?”
“哪有医院能去?”江达任妻子忍不住唉声叹气道。
苏宛玉心瞬间提起来,偷偷瞄苏知意一眼,只见她没由任何反应。
江达任立刻示意她闭嘴,解释道:“是我不想受不了医院的消毒水味。”
“那总不能拖着,身体最重要。”苏知意模样担忧。
江达任妻子自作聪明地替丈夫解围:“我们有家庭医生。”
顺着她装出来的阔气,苏知意笑道:“原来是多虑了。”
她顿了一下,向女人露出羡慕的表情:“也不知道我要打拼多少年,才能享受到江太太的生活质量呢。”
江任达妻子到底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朴实家庭主妇,看苏知意面善又温柔,这几天积攒在心里的压力和担忧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喷涌而出。
“其实哪有什么家庭医生!全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餐厅不许我们去医院!”
“你个臭婆娘胡说什么!”江任达忽的拔高音量。
女人被吼得立马红了眼圈,“我哪里说错了!你知不知道再这么拖下去,你会没命的!”
“胡言乱语!别再这哭哭唧唧说疯话!给我滚回屋!”男人口沫横飞。
“被他们禁足得我都快要疯了!你就不能让我和其他人诉诉苦?!”
苏知意闻言,微蹙下眉,这附近有人在监视?
江任达怒其不争,又忌惮地瞧了眼苏知意,很谨慎地开口。
“要不……苏小姐先留下联系方式,过后等我方便了再联系?”
苏知意笑笑:“好。”
等被送出门,苏知意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又左右瞥了瞥长廊,不远处悬着的摄,像头红点一闪一闪的,像一双阴鸷的眼睛。
“苏律师?怎么了?”见她出神,苏宛玉轻轻碰了碰她。
“没事。”苏知意最后看了那摄像头一眼,“走,去下一家。”
整个过程比苏宛玉想象得很要顺利。
从第二家出来回到车上,苏知意陆陆续续接到帮手的反馈,所有暗访指向一个结论——
目前能找到的这些客人,全是在发生食物中毒后被餐厅花钱堵住了嘴。
而刘国邦非但没有收到任何贿赂,还被他们无休止的谩骂。
苏知意暗暗捏紧方向盘,胸口起伏。
她金排名律的身价摆在那,平时很少接到底层老百姓的案子。
虽略有耳闻,但远不及真正经手后感受到的触目惊心。
苏知意没急着开车,而是先后给餐厅负责人和陆行舟打去电话,告知自己要放弃林氏餐厅代理律师的事情。
前者不断追问她原因,问烦了,苏知意直接撂了电话。
她第一次以这么糟糕的态度面对客户,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恶心。
陆行舟还在外边见客户,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几秒。
“怎么就不接了?”
“见面再说。”
“……好,我这就回所里,你先别通知委托人。”
“晚了,电话已经打了。”
苏宛玉看向她,紧张地掐着手心。
“……”陆行舟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
轮到她沉默,他就立马让步了,“行行行,随便你怎么来,待会见啊。”
挂了电话,苏知意冷着脸色发动车子,苏宛玉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也不敢问。
车厢静了好一会儿,苏宛玉吞了口唾沫,用力绞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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