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裴堰坐在自家的轿子里,看见太子脚步虚浮地从宫内出来,他掀帘看了看,突然问随从,道:“我让你在西雨村找两个人,怎么样了?”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兴许十天后就能到京城了。”随从道。
裴堰想了想,道:“十天后,也罢,反正元宵节也赶不上了。让他们腿脚快些,务必赶在京城混乱之前抵达,若是事情有变,找个安静的地方先把人藏住。”
随从领命,裴堰又说:“这段时间就不要让裴语柔进宫了,她要是闹事,让人看着她。”
裴府的马车离去后不久,接祁风入宫的马车就到了宫门外。祁风入宫后,在内侍带领下在偏殿换了干净的衣服。
是乔远亲自来下的命令,开门时还说道:“赵荣说,多亏了太傅夫人的痒痒粉,那些衙门的幕僚没一会就受不了,全招了。”
祁风虽然在狱中呆了十几天,但是仪容还是很整齐,闻言笑了笑,乔远心里暗暗吃惊,觉得祁风之人的气度,实在让人惊心,即便此刻深陷牢狱,一举一动却还是太傅的身份。
“皇上召见,太傅大人随我入宫吧!”乔远给祁风解了镣铐。
祁风点头,道:“劳烦你去太傅府说一声,就说我出来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为了赵荣押人入京之事不出纰漏,连林颜都不知道赵荣要上京,所以还被蒙在鼓里,不过宁来比乔远通知的早,他还带着赵荣一起到了太傅府。
林颜本来坐在石凳前磨花粉,听到宁来进院子的声音,一转身看到赵荣,霎时间眼睛一看,道:“赵荣?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是不是冤枉祁风的人已经找到了?”
宁来点头,道:“皇上早朝就已经下令无罪释放大人了,此时大人正在宫中面圣,晚上就能回来了。”
林颜站在原地,好久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开心过了,祁风明明只离开了十几天,却好像分开了很久一样。
秦管事喜极而泣,赶紧吩咐人烧水杀鸡,太傅府总算恢复了人气。
赵荣道:“还好我离开连州的时候,于忱将军给我了一拨人让我保护家里人,我才能抓住秦佑,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敢陷害大人,夫人,我听大人吩咐说,让我速速集齐手里人,若是京中有变,死守京城。”
林颜自欣喜中抽离,想了想道:“这几日ni就不要出门了,一切听从祁风的安排,等晚上他回来再说吧!”
赵荣跟着秦管事去帮忙去了,宁来去宫中打探消息,前脚他刚走,后脚乔远就登门,偏还不是一个人,手下的兵还抓着几个人。
林颜听到通传跑出去,看到这阵仗愣了愣,问道:“这些人是?”
“我才刚到,就看到这几个人在府前鬼鬼祟祟,不知道是不是小偷,就抓起来问问你。”乔远解释道。
这些人里有人就发话了,不满道:“我们不是小偷,我们就想来问问,我们买的这东西,是不是太傅夫人做的?”
林颜觉得不对,外面不是谈话的地方,就让几个人都进来,那些多半都是女子,进来就摸着自己的脸,道:“我买了这东西,用了之后脸上长胡子,卖的人说了,这时太傅夫人做的,让我们来找太傅夫人说理!“
林颜瞬间意识到,肯定是裴语柔,她仿制林颜做的东西,效果不好就把脏水泼到林颜身上,实在是无耻。
林颜压下怒气,道:“这东西不是我做的,我做的东西都在主街林氏铺子里,用的瓶子和花样都是我亲自设计的,独一无二不可仿冒,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店里做比较就行。“
女子们半信半疑,道:“如果不是你,又是谁做了这不好用的东西?”
林颜实在被这些久居内院的女人给打败了,无奈道:“谁卖给你们就找你,林氏铺子绝对不给别人背黑锅,送客!”
这些人被送走之后,第二天京城就传出了裴家小姐恶意敛财的传言,之前狂妄自大的风波还没消,恶意敛财的传言出来之后,更是令裴家雪上加霜,连裴浩言出门都要用马车,否则被人认出,就得被骂。
皇上召见祁风,在御书房内问了祁风一个从前问过的问题,他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祁风换了官服,闻言拱手,平静道:“太子殿下心浮气躁,理应沉淀积累,厚积薄发。”
皇上病了一场后脸色始终不太好,闻言竟然笑了,不过是嘲讽的笑,道:“太子乃中宫所出,自小天资聪颖,十岁,我便封了他太子之位。”
祁风道:“太子殿xia身边虎狼环伺,难以保持赤心。”
“是吗?朕倒觉着他早已经失了赤子之心,眼中只有那更高更宽大的宝座。”皇上随手甩了一份圣旨在祁风脚边,道:“这是朕这几日写的一份圣旨,你替我看看,如何?”
祁风捡起地上的圣旨,一眼就看到罢黜两字,他面色如常,看完了这份废太子的诏令,沉声道:“陛下英明。”
皇上站了起来,他突然问道:“爱卿心中可否诸君人选?”
这话一问,祁风手心沁出了些汗,这场谈话只有他和皇上二人,而祁风却不能真的当作只有他和皇帝下场,若是他答的话令皇上不满意,祁老太傅的结局就会成为祁风的下场。
祁风没有思考多久,他道:“诸君之位,择优不择长,择贤不择能,皇上已经罢黜太子,心里应当已经有了诸君的人选。微臣只知尽力辅佐皇室,诸君之人不重要,诸君之位的职责才是大越延绵百年的关键。”
过了一会,皇上说:“你说得对。”皇上咳了两声,道:“自从入冬,朕总是梦见你父亲。”
祁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皇上道:“你很像你父亲,却又比你父亲坚韧,祁风,太傅乃是国之帝师,朕给你这个官职,你可要明白朕的心思。”
祁风安静地跪着,听见皇上说:“明日早朝,朕会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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