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州此次不仅出粮食,还出兵力,谢无深实在是立了大功,皇上封了于忱将军,但是却没提谢无深的职,应该是早有考虑了。
“那裴堰还在赤融吗?”林颜忽然想到。
祁风摇首,道:“裴堰还有查税的任务在身,越岭和东和群龙无首,自然是不用查了,裴堰就回朝复命了。”
祁风心里有些疑惑,裴堰何至于如此匆忙,难道是和他先前说过的要面谈的事有关?
祁风看着无所察觉的林颜,对于她的身世,心里愈发沉甸甸的。
果然不出祁风所料,他们到达赤融后的第二日,朝廷就发来了谢无深任职闽南总督的楔文。
祁风当着赤融知府的面宣读内容,赤融知府的神色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不过还是顺从地道了一句:“皇上英明。”
祁风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谢总督不日后就会赴任越岭,秦大人在赤融多年,许多人恐怕还要劳烦秦大人了。”
秦佑赶紧摆低姿态,道:“不敢不敢,太傅大人舟车劳顿,府上已经备了酒,可小酌两杯。”
“小酌就不必了,赤融百姓食不饱腹,既然中部六州的粮食到了,秦大人还是速速赈灾吧,酒,喝的机会多的是。”
祁风是当朝太傅,在秦佑面前高了那可不是一点点,他说不喝,秦佑恐怕在祁风离开之前都不敢碰酒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开仓放粮,大人先请!”秦佑引着祁风出门。
这个秦佑长着一副老书生的样子,戴高帽,留小羊须,一看就是能力不够奉承来凑的那种人。再者在赵荣嘴里,此人依附郑尧山陷害赵荣的父亲,实在不是好人。
只是此次郑尧山叛国一事罪大恶极,朝廷的眼睛都放在了越岭,反倒是让赤融的秦佑还当官当的好好的。
他领着祁风到了粮仓,比对了白银和粮食的数量,看着没有任何纰漏。
赤融开仓放粮,百姓们喜极而泣,几乎是消息放出的同一时刻,赤融城城门处的粮车前都排起了长龙。
赤融经历此劫,大多百姓都形容枯槁,如果说越岭还能称得上生活如常,那么赤融就真的是到了要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去年才逢干旱,今年的收成又全进了蝗虫的肚子,林颜他们进城时看到官道上连草皮都被百姓们铲回家做吃的了。
“宁来,带人看着队伍,免得引发混乱。”祁风看场面混乱,赶紧让宁来控制住百姓。
赤融蝗灾之后,守备军也名存实亡,秦佑安排人维持队伍,几个衙役自己也是饿久了的,看着像风一吹就能倒一样,暗卫们只能接管起职责。
林颜也在粮车前站着,她容貌绝佳,姿容气质和此地格格不入,百姓纷纷问道:“难道是皇宫里的公主来救我们了吗?”
祁风听到此话,神色一动,听到林颜一边笑着给百姓发“蝗虫天敌”,一边解释道:“蝗灾往往一年过了第二年又来,这药拿回去,明年秋收之际用在稻子上,蝗虫就再也不会来了。”
一个老人家直接跪了下来,哭着道:“谢谢活菩萨救命啊!”
林颜被这一跪弄的措手不及,赶紧和胡湘一起把老人家扶起来,后面的人一个个上前领粮食和蝗虫天敌,每个人都是心怀感恩,虽然形容消瘦,但是灵魂饱满。
这档口也出现了个乱子,乃是一个小少年领着粮食突然就被衙役给拎了出来,不让排队了。
“凭什么?”少年气得直扑腾,衙役却不为所动。
“这册子上没有你的户籍信息,你不能领粮食。”发粮的衙门官员捧着个册子摇头晃脑,旁边的衙役就立刻把人往旁边赶。
少年这下眼圈通红,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姐姐快饿死了,你们不发粮食给我,她就活不下去了。”
这动静吸引了林颜的注意力,她把药交给胡湘分发,自己走过去,从粮车装了一袋子米给少年,又问道:“你家里几口人?一人一袋米。”
少年见有人解难,顿时擦干泪,道:“我家里有几十口人,有十几人去京城了还没回来,能都领吗?”
“嘿!”衙役立刻叫了起来,道:“你小子给别不知好歹,太傅夫人好心才送你粮食,按你说的,岂不是要把这一车都给了你!”
少年脖子一缩,道:“那我也搬不动啊!”
唯独林颜觉得不对,去了京城没回来?
难不成是赵荣在山寨里收留的那些百姓?今日赵荣领了祁风的命令清查赤融剩余人口的数量去了,此刻不在这里,不过也应该回来了。
林颜想了想,道:“你认识赵荣吗?”
少年的米险些掉地上,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急切,道:“你认识我赵大哥?他在哪?”
少年哭了起来,道:“他离开家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听说最近越岭和东和都打仗了,南疆人很多,你是不是来的路上遇见过他?”
林颜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头几个人骑着马匆匆而来,领头的就是赵荣,便走便道:“夫人,这里我来忙,你休息会!”
少年愣在原地,许久才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和走过来的赵荣打了个照面。
“小游?”赵荣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少年,大步跨过来,大喊道:“小游!”
“赵大哥!”少年小游已经是泪流满面,扑过去,被赵荣紧紧接住,手里的米袋子还紧紧攥着,他哭着说:“你活着回来了!我们都好担心,三哥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
赵荣拍他的后背,安慰道:“你三哥他们进了戍边军了,以后就是战士了,家里怎么样?”
他看林颜在,意识到自己失仪,还想说什么,林颜冲他摆手。
“你快回家看看吧!装上粮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林颜的通情达理让赵荣很是感激,他不再多说,装上粮食,带着小游骑马疾驰而去,在他身后,秦佑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林颜听到秦佑问道:“夫人,这大人颇为眼熟。”
林颜瞥了她一眼,道:“是吗?大人觉得眼熟倒不奇怪,毕竟他在南疆之战中可是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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