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因着这句话,火烛缓缓落在地上,变成个穿着明黄古装的男孩,“为何不可?”
男孩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寒池,哽咽道“皇兄,你为何不让旭儿代替你?”
他将困扰自己千年的问题问出,“皇兄可否知晓,旭儿想你,若无皇兄,旭儿为何还要苟活于世?”
慢慢的,池水上边黑气凝聚变幻,穿着威严龙袍的帝王漂浮在寒池之上。
龙誉天看向那苦诉不满的龙誉旭,轻叹了口气,问“如何混进来的?”
龙誉旭抿了抿唇,他抹去眼中的血泪,“皇兄需要阳童一千,但始终寻不到最后一个,所以臣弟就过去了。”
“小王爷糊涂啊。”大将军叹息一声,语气无奈的说。
“臣弟不糊涂,那些臭道士满肚子坏主意,他们明明知道更好的办法,但还是逼皇兄如此。”
“那场灾祸根本不会这么快发生,对皇兄的统治也无影响,但他们却来忽悠皇兄,说十年内天下百姓必亡。”
龙誉旭咬牙切齿,“太傅说了,若臣弟真的离开,皇兄就会成为皇兄最不想变成的模样,可是那些道士明知道后果,还不告知皇兄。”
“太傅?”龙誉天微皱了皱眉,他并未向太傅言明此事,“此事,怕不是海公公说与你听的。”
龙誉旭不安的点了点头,“是海公公偷听到的,就算皇兄身上功德浓厚,但还是无法承受这般厚重的罪孽。”
“海公公说,臣弟身上有帝王紫气,若我也在墓里边,可以帮皇兄分担些许。皇兄,你勿要怪海公公,海公公只是担心你,才会如此行事。”
话落,龙誉旭就朝四周看了看,鼓着腮帮子问“那十个贪生怕死的道士呢?”
不会给他们跑了吧!
大将军回禀道“小王爷,陛下早便知晓他们的阴谋。陛下也清楚,他们是想借机积攒功德,提升境界,却不想承受责任。”
所以,在十个道士布阵之时,陛下早就安排好的暗卫冲上前缉拿。
拿下那十名道士后,龙朝供养的三名道长将阵法补全,并施法叫十个道士的魂魄带走半数罪孽,以保陛下不被邪气控制心神。
三名道长为此耗尽心力,争斗中,海公公为护陛下身死,并受创而魂飞魄散。
龙誉旭瞪圆了眼睛,“既然皇兄知晓,为何还要管,为何还要入局?这天下以后会如何,跟皇兄有何关系?”
他们只需护住当下,护住龙朝的子民不就可以了?
朝代更新轮转,日后的事情,自有日后之人谋划解决,皇兄为何还要如此?
龙誉天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旭儿,日后发生的事情终会发生的,只恐那时灾祸壮大,世人无法相抗”
“龙朝有机会减缓,甚至避免这灾祸,不至于天下生灵涂炭。再者,不管朝代如何变换,龙朝子民后代都只能在这片天下生存,怎会无关?”
“臣弟不想!天下如何,百姓如何,灾祸是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龙誉旭血泪从眼眶落下,“臣弟只想皇兄好好的,臣弟只想和皇兄在一起!”
见龙誉旭落泪,龙誉天心中不忍,他安抚道“旭儿先行缓缓。”
然后,他就透过铁链,看向清冷矜贵的年轻男子,“阁下。”
龙誉天作揖行礼,语气恭敬,并没有任何的轻视。
迟醉的气息纯净,所修习的道法更是精湛,他身上的尊贵之气,就是身为帝王的龙誉天都深感心惊。
在迟醉进入古墓那一刻,龙誉天就感觉到了,并让大将军前去接他。
迟醉微微颔首,他看了眼时尘,语气淡淡的说“先送他们出去吧。”
他指尖萦绕灵力,悄无声息的攀上时尘和李贺。
龙朝古墓里边所经历的事情迟醉并不想让他们记得,更不想古墓的消息走漏,所以他想设下禁制。
迟醉正要做些手脚,就被一股冰寒挡住了手,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指轻轻曲起,下意识的收回灵力。
“为什么拦着?”
同时,他的心底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不去忤逆她?
哪怕她想要做的事情自己并不认同,但还是下意识的不去阻止,还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提醒自己,她并不会真的那样做。
——不需要你动手,而且,他们也未必出得去。
“你会阻止吗?”
相比之下,时尘和李贺的灵魂确实比其他人纯净许多,但在这里,灵魂比他们纯净的多上太多,他不觉她会盯上他们两个。
——你觉得他们够格做本殿的花肥?
所以之前的她说的花肥是试探,还是随意说说的?
两者相较之下,迟醉倾向于后者,她并不需要这类花肥,说着只是玩玩,或者是想逗弄他。
龙誉天眸光顿了下,“此事怕是难行。”
迟醉淡声问“为什么?”
“那十个道士在此设下禁制,凡进入地宫之人,皆不可离开。”龙誉天皱起眉头,看向寒池。
池水表面漂浮冰层,叫人看不清底下。
但龙誉天的眼却能够看到池底的阵法,他道“若是想要出去,只得以命换命。”
当年,那十个道士临死之时,拼命设下了这个禁制,虽三位请来相助的道长不怪罪,但他还是于心难安。
也因这个阵法,血色花藤从寒池底破土而出,攀附了整个地宫。
血色蔷薇带有邪性,还能吸食血气,就是地宫防御森严,也差点叫血色蔷薇离开此处,为祸人间。
若是真用此方式离开,难保那血色的花藤再次冒出,而今的地宫经过千年岁月,根本抵挡不住。
“怎么个以命换命法?”抓住重点的李贺皱眉问。
龙誉天微皱了皱眉,说“祭入寒池。”
“祭入寒池,那些花就有可能又长出来吗?”时尘眉头皱起,他语带疑惑的问。
如果是这样,还是别出去了。
留在这里,死之前好好了解一下盛世龙朝,认识一下千古帝王龙誉天,好像也不错。
龙誉天微微颔首,“也许。”
其实他并不确定。
——看吧,那个小伙起心思了,可惜他不知道路。
——不过,旁边那个看着好点的心里也有鬼,他不过是看似劝服了自己留下而已。
迟醉垂了垂睫羽,似乎在观察寒池的构造,以及十根血珠上边的阵法纹路等。
“顺其自然吧。”
潜在意思是让她不要干涉,当然,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并无法干涉她的决定。
——随便丢点什么砸碎冰层机关就会启动。
——一直往左就是出路,但出去后山洞就会坍塌,能不能活得看运气。
“谢谢。”
她对这个古墓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但对于他,她似乎多了几分的耐心,这是迟醉感到诧异的地方。
但他并没有将心中的诧异表现出来,礼貌道谢后就继续观察周遭的情况,并研习参悟古人的布阵手法。
龙誉天的回答让李贺皱着眉,片刻后,李贺看向时尘,狠狠的咬了咬牙。
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观察过,进入这个地方后,那个大将军的戾气就被死死压制住,那个皇帝只是一缕魂魄,因为没有吸收戾气修炼,根本没什么实力。
所以……抱歉,他必须出去,他还得报仇,他只能这样做了。
想着,李贺暗暗的积蓄力量,将时尘猛地朝铁链那边推了过去。
迟醉反应自是极快,他挡在了时尘的面前,刚想把人推回去就发觉到了时尘的即将而来的动作……
罢了。
“嘭——”
摔倒在铁链旁边后,时尘抬起双手,低头怔愣的看着。
明明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他刚刚却鬼使神差的推了迟醉一把。
他明知道迟醉不会让他掉下去,但他还是动手了,他亲手……将迟醉推了下去。
“咔嚓咔嚓……”浮冰缓慢破碎,清脆的声音落入时尘的耳中,尤为刺耳。
这是千年的薄冰,虽硬度远超普通的冰层,但还是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
“吱呀吱呀……”是石门开启的声音,李贺毫不犹豫的挣脱大将军的阻拦,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时尘抿着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做,他愣愣的瘫坐在地上。
“一直往左。”此时,迟醉的声音传入时尘的耳帘。
依旧是那般的淡定,没有任何的慌张,就好像,濒临死亡的人并不是他。
——你没必要告诉他。
“他会忘记吗?”
——如果你想。
龙誉天看向时尘,他知时尘心中潜藏的疑虑,“一直往左,便是出口。”
时尘红着眼睛,他心一横,狠狠的咬着咬牙跑向石门。
他不敢说一个字,任何一个字他都没勇气说出。
他觉得,他不配。
看着时尘离去的身影,大将军叹了口气,他看向龙誉天,恭敬的问“这便是陛下不让阿元跟同的原因吗?”
龙誉天没有回答,他垂下眼帘,轻轻的叹息。
时尘一直跑着,一直向左拐,他不敢回头,更不敢休息。连带着攀附在周围的血色蔷薇花,他都恍如没有看到。
就是见到了路口里被机关击杀的李贺,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知道他要走,要一直往左走。
直到看到前边那缓缓增多的光亮,直到看到那缓缓开启的石门,时尘才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痛苦,还有如潮水般涌出的内疚。
再次见到光,时尘却丝毫没感到兴奋,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很冷。
身后的石门缓缓合起,山洞顶部,传来细碎的声音。
时尘拼尽全身的最后一分力气,在巨石砸下之前,跑出这个山洞。
他选的路口,依旧是左边。
“轰——”
山洞坍塌,将石门掩盖,将暗道埋葬。
时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让他莫名的感到甘甜。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帘,遮掩空洞的眼神。
好累,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遇到了伙盗墓贼,想要跟着过去查看,摸到底细后就a人将他们抓拿归案吗?
远处,警卫正在漫山的寻找,寻找时家的那位来无人区冒险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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