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听闻德妃病倒,本来想在皇帝那里博个善待姐妹,宽容大度的好名声。
她特意让丫鬟去取了一些从御医那儿取来的防止瘟疫的陈艾,又用陈艾熏了熏手帕,原本打算用陈艾熏过的手帕捂住口鼻,前去芍药阁看望德妃,哪知道还没出门,就听见宣旨的内监转发皇帝禁止探望的旨意。
她原本就抱着忐忑的心去看望德妃,此刻得了令,自然不敢违背帝京,索性关门在殿里看书。
哪知道过了半日,皇帝让李全的大徒弟宜信跑来宣她去麟云殿,她本以为是德妃病情严重,皇帝宣她去商量如何救人。
可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麟云殿中,竟会上演皇帝审问皇后毒害后妃的一幕。
秦铮给旁边的宜信使了个眼神,宜信立马意会,忙伸手拦住扑过来再去和柒月拼命的皇后。
柒月朝皇帝重重磕头一拜,陛下,奴婢家中有兄弟姊妹三人,皇后娘娘特意以白银三十两为诱。
而后许下百两黄金,要挟奴婢兄长一家人,逼迫奴婢下毒,陛下不信,可以特意去南柏巷郑家调查。
话到此处,柒月突然咳嗽了两声,随即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来,皇后娘娘为了逼迫奴婢听命,让奴婢服了一味毒药。
今日便是解毒之时,可奴婢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可是奴婢不愿意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去死,所以特意在死前招供一切,知愿下了黄泉阎王爷能
话音未落,在众人惊诧之时,柒月突然口吐鲜血,凄惨一笑,来不及说完话,便毒发身亡。
李欢玉,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秦铮大步越过地上歪倒的尸体,帝王威压骤降,青筋凸显的手臂,伸手一把将瑟缩的李氏拉到面前,二人双目对视,李氏浑身颤抖,竟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裴照月一日未进食,待月上中天,李全送受了惊吓,惶恐不安的玉蓉回来,又特意问了麟云殿中的情形,又特意请李全多派了一些护卫在芍药阁外守着,她如此才放心离开。
裴照月回到揽月阁后,原本昏昏欲睡的云苓红菱白苓,以及内监何全几人,顿时精神一振,细问之下才知道她近日未曾用膳,于是白苓赶紧去小厨房里做吃的,红菱则去烧热水,云苓和红菱则负责伺候她换衣裳,何全则乖觉的跑去厨房烧水泡茶。
待热饭上桌后,裴照月才发觉自己饥饿,用了一小碗米饭后,又朝子苓打探了一下时辰,沉吟片刻,道:还有一个时辰,何全你去芍药阁守着,待得知雪兔七星莲取到与否,都赶紧回来禀报,这是如今最要紧的事情。
何全得令赶紧开门出去,待他离开后,裴照月才轻松了一些,轻轻推开碗筷,取了热茶握在手中,却不喝下去。
主子,李全说皇后被皇上罚入冷宫了,已经让人连夜送她回宫去了,阴谋诡计谋划一场,最后只得了这么一个下场,还真是唏嘘不已,子苓也累了一天,此刻得了空,也挨着裴照月坐下,枕着双臂,歪头看着裴照月。
一边收拾碗筷的白云闻言瘪了瘪嘴,我们下午听旁边殿里的小姐姐说了此事,要是还是德妃待下人太好,才会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但听姐姐你说皇后,居然先后给柒月姑姑和德妃下了毒,如此看来还真是恶人有恶报。
红菱正提起铜壶往茶壶里倾倒,闻言瞪了白苓一眼,胡说什么?这些都是娘娘们之间的纷争,你一个下面的丫头胡乱嚼舌头,小心闪了你舌头。
裴照月听红菱警告白苓,不由也点点头,皇后嚣张跋扈惯了,这才又正好被人抓了漏处,趁机栽赃,说来也是平日里不会约束自己,否则哪里会被人收买人命,床下塞物证,以命换命,也要报复她。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咋舌,子苓最先明白过来,赶紧压低声音,凑到裴照月眼前,主儿你这话的意思是皇后是被诬陷的?
皇后身后有太后一脉撑着,虽出身不好,但随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家中的几个兄长以及父亲叔伯都接连晋升,如今也算是一方的贵胄,朝中暗中支持太后的大臣,同样也是皇后的支柱,身后势力如此庞大的皇后,竟然有人买了人命来诬陷她?
太不可思议了!
皇后平日里行事嚣张跋扈,自然得罪了不少人,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以怨报怨的人。
况且这证物竟然如此轻松就被人找到,实在太假了,想必皇帝也会怀疑,只是物证人证齐全,证人又舍了命去扳倒皇后,铁证如山,皇后定是洗不清了。
而幕后凶手能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舍命诬陷她的人,怕也是个硬骨头,裴照月目光炯炯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眉尖不由皱起。
主儿这等闲事,我等还是莫要插手,能轻易搬动皇后的人,如你所言,肯定是个硬角色,咱们身在宫中尚且要四处周旋,护自己已然不足,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可怜别人。
白苓言语坦率,裴照月闻言沉默着点点头。
她如今还是虎狼环饲,哪里有功夫来同情别人,况且如果不是他平时太过肆无忌惮,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饭后裴照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热气蒸腾间,困意涌上,待她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又脚步声蔓延到身边,她神志还未清楚,就听见有人欢喜在她耳边唤她。
主儿,快醒醒,药找到了,德妃娘娘有救了。
裴照月被子苓晃晃悠悠推醒了,她睡眼惺忪转头看着身旁一脸兴奋的子苓,脑袋还有些糊涂,迷糊间,又问了一遍,发生了什么?
子苓见她眼睛半睁半眯着,像是没睡醒,于是忙凑到她耳边,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主儿,去宫里取雪兔七星莲的人回来了,此刻齐眠小郎君正在芍药阁配药,你要不要去看看?
裴照月脑袋顿时轰的一下子清醒过来,面色极快浮现出喜色来,真的?雪兔七星莲真的找到了?
子苓也兴奋地点头,先皇后妃当面只用了一棵,另一棵被藏在‘珍药局’,回去取药的宫人没用多少时间,便寻了药快马加鞭赶回来,所以比你预计的时辰快了半柱香呢!
裴照月心中牵挂着德妃,忙从水中站起身来,子苓见状赶紧取了浴巾来给她裹上,又扶着她出了浴桶,而后伺候她重新更衣,一盏茶后,主仆二人再次折回芍药阁。
芍药阁中灯火通明,秦铮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待看到裴照月换了衣衫,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脑后,一看就刚刚沐浴完,来不及擦干净头发。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朕和齐小先生,秦铮起身迎上裴照月,不等她施礼,便一把托住她的双臂,拦住她俯身施礼。
裴照月顺势起身,见皇帝原本白皙的脸上,隐约冒出一片青胡茬,又见他眼底也是疲乏困倦,只道:嫔妾方才在浴桶中眯瞪了一会儿,这会儿也不累了,不如让嫔妾替陛下,陛下操劳政务,还是需多多休养才好。
秦铮将王氏视为镜子,登基这些年里,王氏如同镜子一般,将他身上缺陷之处,一一指出来,虽然她惯常用的话语直白犀利,不给他一日颜面。
即便当时他暴跳如雷,可是事后细想,总能因着她犀利的言辞,一刀劈碎他心底深入的傲慢偏执,让他明白自己不足之处,而后加以改正。
德妃之于他,更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他敬她,所以想要同她一起守护这个国家,看沧海桑田,千秋万世。
裴照月不知道秦铮心底翻涌的情绪,只当他是体贴宫人,也没多想,见他神色莫名,像是兀自出神,便绕开他,走到床边,低头看见齐眠捧着一只碗,碗里是白色细细粉末,混了一些水,搅成的糊糊,她舀了一勺子药糊,往德妃嘴里喂。
为何不熬成药汤再喂?裴照月轻声问道。
齐眠头也不抬地回道:汤药哪里比的上药糊药效好,况且时间不够了,要赶紧给德妃娘娘用药。
不是说寒参汤能拖十个时辰吗?裴照月不解。
齐眠给托着德妃脑袋,轻轻捏着两腮,迫使她嘴巴张开的玉蓉点点头,示意她再用着力气,空隙太小,病人不好下咽。
玉蓉赶紧又用了一些力气,齐眠赶紧趁机喂药糊,顺便又灌了一些水下去,然后得了空,瞥了一眼旁边的裴照月,解释道。
不晓得是哪个笨蛋捡的药,竟然往里面放了蜀椒,这药燥热,反而促进毒发。
要不是我闲得无聊,跑去煎药房里,看见玉蓉正捧着第二碗熬出来的汤药要出来,我习惯性地闻了一下,发觉药味不对,一查之下,才发现不对劲。
在这之前病人已经喝了一碗汤药,根本拖不得了,否则半盏茶后,就会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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