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夜空中又划过几道闪电,雨又变得大了一些。
聂辰逸的头发已经湿透了,他一手捂着眼睛,正打算继续前往艾格之森。
忽地,他停下了脚步。一瞥,在黑暗的视线中看见了口中冒血的老头,还有早被他丢在一旁的黑大衣。
也许......我能找到他之前带走的那些东西。
聂辰逸想起来,黑衣人之前先是在大卫别墅的图书室里拿走了某一本家族日记,后来又是在一间空屋里撕下了几页日记。
对了,还有他那枚奇怪的翡翠戒指,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的法力抑制住了。
聂辰逸把那戒指从老头粗糙的手指上取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的指关节十分粗大,也许是因为常年劳动的缘故吧。
这戒指......
聂辰逸只觉得这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戒指,但是眼下也没时间再多研究了,他把戒指顺手戴了上去。
捡起脏兮兮的黑衣,聂辰逸一眼就看到了夹在内侧口袋里的纸张,还有一本不厚不薄的日记本,很明显是那本失踪的家族日记。
这家伙,竟然没有处理掉而是带在身上?
聂辰逸走到附近的一个屋檐下避雨,先是翻开了日记本,尽管他的眼睛有些问题,在黑暗的地方看什么都很暗,在有光的地方又觉得哪都刺眼,他还是眯着眼睛尽力去辨认一字一句。
日记前面的内容都没什么,同其他几本一样都是些琐事,可是唯独剩下的这两页,让聂辰逸恍然大悟。
借助着不时闪过的几道雷电,聂辰逸依稀看清了日记的内容。
“今天真是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医生已经确定我妻子怀孕,我和她谈论过孩子的名字。最终,我们决定,如果是儿子,就叫他温德尔,如果是女儿,那就叫莉兹。真希望他们能平安成长。”
“轰隆!”
聂辰逸特地看了一眼日期,正是十二年前,而莉兹也曾说过自己十二岁。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中午趁莉兹午睡偷偷取头发时,所看到的那个吊坠。
怪不得总觉得在哪见过,查尔斯和亚尔曼都有这样的吊坠!
等等,如果大卫是莉兹的父亲,那他应该也有,但是我在密室里却没有看见这种吊坠,难道在他遇害的时候被人带走了吗?还是......
聂辰逸又想起来,密室曾被人打开过,应该就是黑衣人,而他如果去过那里,就表示很可能是他拿走了吊坠。
他见黑大衣里没有,转而去搜他的身,果然在他的腰带里藏着一个吊坠,形状和查尔斯、亚尔曼、莉兹的都一样!
“轰隆!”
我记得查尔斯说过,这是属于他们加西亚家族的吊坠。这样的话,他们都是加西亚家族的,莉兹就是大卫的女儿!
莉兹???我靠?这么说,难道莉兹就是大卫·加西亚的女儿???那大卫和他妻子又是为什么惨死在密室里的?
“最近太奇怪了,我认为从那个叫艾伯特的家伙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好像能掌控人心一样牢牢地把乔纳森和查尔斯控制了,无论我如何劝说,他们始终都认为艾伯特没什么值得警惕的,我可不这么认为。也不知道亚尔曼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总是个有办法的人。”
这么说来?大卫已经怀疑艾伯特了,那如此来说的话,查尔斯跟我说在亚尔曼外出之前大卫就已经失踪了,可是从这日记的内容来看,大卫在失踪之前亚尔曼已经外出,所以亚尔曼说的才是实话!查尔斯和艾伯特他们在骗我!
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内容了,显然,之后大卫和她妻子就失踪了,或者说,应该是在密室里遇害了。至于凶手,毫无疑问肯定是艾伯特和查尔斯干的了。
一想到他俩这么阴险,那也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老领主乔纳森的去世根本就不是意外,我猜八成是艾伯特想早日让查尔斯上位而设计的。政治阴谋,我懂......
可是,如果莉兹真的是大卫的女儿,在大卫遇害后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当初编造那一堆什么父母因为连环杀人案遇害的故事?
当初去找查尔斯问关于莉兹的事情的时候,他肯定也在装不知情,那莉兹的事情也就跟艾伯特和查尔斯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自己明明听亚尔曼那里说了关于那件废弃房屋的两具焦尸,既然他们不是莉兹真正的父母,那是谁的呢?
聂辰逸又掏出了在空屋被撕下来的那几页纸,陷入了困惑。
“唉,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却始终没能有一个孩子,街坊邻居不停地在议论我们,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轰隆!”
我去,莫非空屋里原来住着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
聂辰逸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那两具焦尸就是空屋的那两对夫妻?艾伯特和查尔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杀害了这样一对无辜的夫妻?然后再烧了一间屋子,同时也烧死了他俩?
不不不......我分明记得那两具尸体上都有很多处刀伤......还有,虽然知道了这个艾伯特和查尔斯是混蛋,可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是他们?在大卫别墅阁楼的战斗痕迹指向凶手应该是比那个会魔法的约翰矮不少的人......
嗯?刀伤......矮......还有突然攻击我的莉兹......
难道莉兹才是凶手?
聂辰逸呆呆望着雨夜。
“轰隆!”
稍不留神,他直视了一下刺眼的闪电,突然感到眼前一阵疼痛。
“啊......好疼。”
这时,全身上下已经被烧焦的莉兹,在雨水冰冷地冲刷下,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忽然,她发黑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
回到几个月前,萧赫轩离开了艾格之森,站在不远处的田野上,望着祥和的奥尔特镇。
毫无疑问,只是表面而已。
棕狮王国北部边境的奥尔特城镇,在11年前查尔斯·加西亚登上领主之位后,繁荣发展,安定祥和。
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镇上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有时是有人莫名其妙发疯,有时是有人失踪,还有的莫名发现有人惨遭杀害而至今未能找到凶手。
有传言称统治者查尔斯本人也出现了精神错乱,他逐渐开始暴虐,压迫人民生活。
这是萧赫轩从血龙卫队内部得到的消息。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就在他听到警告他的声音时。
那是艾伯特发出的。
萧赫轩深信不疑,只要愿意,艾伯特绝对会被自己杀死。当然,代价就是奥尔特镇所有不知情的平民。他们甚至没有痛苦,更不知道原因,就会在一瞬间迎来死亡。
萧赫轩大致明白艾伯特的身份,凭借他超强的感知力。
到处旅行、冒险的萧赫轩早已知晓了这德亚塔大陆上魔族势力的存在形式了,他之所以没有什么大动作原因就是不仅不会改变什么状况,还会导致很多人白白死去。
大陆上有着不少教会,广为人知的是很多信奉神的教会,那些神都是等级在三大主神之下的神,规模最大的七个是真言、原宥、善良、智慧、正义、英勇、勤恳,又因为这些神都是很久以前由强大的人类进阶成的,人们称他们为“人神”。
然而还有不为人知的教会,这些教会很少有人听说过,他们信奉的不是人神,而是魔神,经常进行各种活动,这种教会被称为魔教。魔教十分神秘,萧赫轩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勉强有所了解。
而艾伯特,就是“阴谋”教会的大主教,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将势力扩展到了奥尔特镇,他已经和他的追随者们利用魔神的力量深深影响了当地的人心,因为绝大多数人并不会魔法,他们不仅没有能力抵抗这种影响,甚至都无法察觉。
换句话说,整个奥尔特镇几乎都在艾伯特的掌控之中。
他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试验一下魔神的力量。但是最近因为聂辰逸等人的到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完成之后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
而类似艾伯特这种借用魔族力量的人,被称为“巫师”。
另一边,亚尔曼早已沉睡许久了,他成功地看到了莉兹记忆中的场景,从儿时起的。
某个中午,大卫一家人正在一楼餐厅吃晚饭,那天,莉兹正好三岁。
“哈哈哈!今天我女儿三岁啦!小宝贝,你又大了一岁呀。”大卫兴奋地抱起莉兹笑着。
三岁的莉兹灿烂地笑着,一旁的母亲也很高兴,就连周围的佣人也笑了。
一瞬间,别墅大门被猛烈地砸开了。
“咣铛!”
整个门板瞬间四分五裂。
“啊!”几个佣人惊恐地尖叫着。
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是艾伯特。
“艾伯特?你要干什......”
大卫还没说完,艾伯特伸出手指了几下,周围的那几个佣人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呜哇哇哇哇!”莉兹被吓到了,在大卫的怀里痛哭起来。
“该结束了。”艾伯特淡淡说了一句。
随后艾伯特轻而易举地用魔法禁锢住了大卫和他的妻子,本来他打算立刻除掉他们的,毕竟他对于虐待人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并不怎么感兴趣。
可是,他的眼光落在了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着的莉兹。
一个有趣的想法萌生了。
......
片刻后,艾伯特将他们一家三口关在了别墅内的密室里。
“莉兹?你的女儿叫这个?”艾伯特看着被禁锢在墙上的大卫说。
“妈的!她还是个孩子!没必要这样吧?!带她离开这儿!”
艾伯特冷笑一声,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颗钉子。
“回答我!”艾伯特随手将两颗钉子扔了出去,狠狠钉穿了大卫的手背。
“啊啊啊啊!!!!”大卫痛得撕心裂肺。
“爸爸!!呜呜呜呜呜......”被绑起来的莉兹绝望地喊着。
“孩子......好好看着,我要你眼睛一动不动地给我盯着,然后记住,记住!一辈子不能忘!”艾伯特捧着莉兹的脸庞说。
“啊啊啊!!!你个畜牲!!!我要杀了你!!!!”
“嘘......”艾伯特将手一挥,刚刚钉下去的钉子瞬间被拔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呜啊!!!!”大卫的手背上留下了漆黑的窟窿。
血液缓缓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透过一盏手提灯隐隐可见。
“呜呜呜......爸爸......不要伤害爸爸......”莉兹满脸都是泪水。
“哦?是吗,那看好这个。”
艾伯特指了指莉兹的妈妈,被禁锢的她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不!不!!!别动她们!!艾伯特!!”大卫的喉咙都喊哑了,绝望的呐喊充斥着整个房间。
......
后来,目睹艾伯特将自己双亲折磨致死的莉兹终于精神崩溃了,在艾伯特魔法的影响下,她逐渐成为了没有感情的傀儡,唯一不同的只是听从艾伯特的命令和对艾伯特感到惧怕。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濒临死亡而导致艾伯特疏于控制,莉兹竟找回了迷失的自我。
雨水无情地敲打着莉兹较小的脸庞,让她觉得有些疼痛。
说来倒也奇怪,刚刚受到火流攻击的瞬间倒是毫无感觉。
九年来,艾伯特对莉兹进行了无比残酷的训练和试验,她的**强度早已远超过普通十二岁女孩。
她被剥夺了情感,剥夺了记忆,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工具。
莉兹忽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细长的雨丝正从深渊般的黑云中散落。
谁不会因自己的过往而悲伤呢?在恢复意识的一瞬间,莉兹对于九年来自己的经历难道不会痛苦吗?
答案是会的,可惜那只是旁人所在乎的,对于此时的莉兹而言那只是不需要被体会的情感。
痛苦?也许是承受的痛苦太多,现在她竟不觉得痛苦。
唯有......一份执念,忽然坚定在了心头。
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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