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桑桑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郭大姐一乐:“原来是青梅竹马, 好,好,青梅竹马好。”说完看了眼宋桑桑,以她这五六年认识的赵晨来看, 如果不是多年积累的感情, 他是绝不会轻易松口娶这位宋同志的。
宋桑桑抿嘴一笑, 不做声, 倒是旁边的人见她们俩这般亲热,就忍不住好奇了:“郭大姐,说啥这么开兴,也说给我们听听?”
“可不,郭大姐, 这位姑娘就是赵同志新娶的媳妇?”
刚刚赵晨送宋桑桑过来, 大家伙都看见了,他介绍宋桑桑时,也没有刻意去避讳谁,坐得近的自然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此刻见赵晨走了,而宋桑桑又和郭大姐说得热火朝天,一群人自然是好奇极了,汽车厂这个将近两万人的大厂, 就没有人不知道赵晨的,他可是厂里最年轻的先进个人了。
年轻就意味着前途无量,意味着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这般厉害的人,只要大家伙不瞎,就肯定想交好他, 而交好他便捷的方式自然就是结婚了。
给赵晨介绍对象的人不少,看上他的年轻姑娘也挺多,可他一个也没答应,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他媳妇,大家自然想多了解些,见识见识宋桑桑是个咋样的人?
“没错,她叫宋桑桑,是赵晨的爱人,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同志了,都来打个招呼,认识认识”郭大姐向来热情,听到别人对宋桑桑感兴趣,立马把她推到台前。
“宋同志多大年纪?长得倒是挺漂亮的,难怪赵晨喜欢?”这是讽刺她以色取人。
“刚刚听宋同志说你和赵晨是一起长大的,那你也是农村出生的?”这个是嘲笑她的出身。
“宋同志,我看你还年轻,应该去找个工作,年纪轻轻的,可不能靠男人养,那样想买个蛤蜊油都没底气。”这是说她好吃懒做的。
真是难为了这些女同志,见面不到三十分钟,她们就能给自己挑出一身的刺来,不过宋桑桑,从来都不怕人为难,她整了整袖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可不,各位嫂子们说得太对了,我家里八辈贫农,祖上都是讨饭过活,不比各位嫂子家,想必以前是过过不少阔绰日子的,不然咋会瞧不起我这贫农,可惜我年纪小,竟没见着你们以前活得多痛快,啧啧!”
面对众人的你一句,我一句,宋桑桑只亮出这一番话,就把桌上的人吓得面如土色,摇摇晃晃,要不是吃酒的人太多,怕不是都要以头抢地求饶。这年头,什么都没成分重要,他们可以瞧不起乡下人,但不能瞧不起八辈贫农,不然一顶贪慕虚荣,心有不满的帽子扣在头上,别说工作了,能好好活着都是奢望。
“宋同志,你误会了,我们没有瞧不起你,我们就是”
“我今天才知道各位嫂子祖上都是资本家,富农啥的,不然也不会看不上我们这些贫农,都怪赵晨,不跟我说清楚,搞得我还以为大家都是工农联盟的同志了,竟是我想多了。”宋桑桑眉头紧皱,又狠狠给众人插了一刀,刀刀刺骨,众人不寒而栗的同时,也怕极了这话传出去,一时间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结果导致一院子的酒席,就他们这一块安静得跟进了鬼屋似的,宋桑桑看到不少人开始往这边张望,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了,各个眉眼官司打得热闹。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发问。
“郭大姐,你们那几桌咋回事?咋都个个脸色苍白,不说话啊?”
刚刚这群人为难宋桑桑,郭大姐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桑桑就已经把人全解决了,她高兴的同时,也对那些人不喜,所以闭着眼睛,任宋桑桑收拾他们,如今被人问到脸上,倒不好再装聋作哑。
“没啥,就是大家才下班,有点没缓过来,休息休息就好。”这年头,办婚礼基本都是晚上,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一下班了,空闲时间多。
“噢,是这样吗?”问话的人怀疑的看了眼桌上的人,瞥了瞥嘴,知道人家这是不想说,也没继续追问。
打发走问话的人,郭大姐又招呼起了桌子上的人:“快,快,吃肉,大家傻坐着干啥,吃菜。”
毕竟是厂长家的儿子娶媳妇,该有的体面是不能少,所以今天的酒席也算丰盛,有肉有菜,有点心,有酒,要搁往常,大家伙早就一股脑扑了上去,可如今竟没人敢下筷,看来真是被吓傻了。
宋桑桑暗自偷笑,也不管其它人的脸色,自顾自的随着郭大姐吃酒,众人见状,这才开始吃起来,不过有了这茬,后来她们说话就小声多了,也规矩多了,不过约莫是害怕,所以无人找宋桑桑,倒让她平白得了不少清静。
“赵晨,赵晨,你觉得咋样?”赵晨回头,发现秦光海一脸着急的看着他,他想了又想,发现自己竟想不起来他说了啥,“啥咋样?”
“啊?不是吧,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你想啥呢?”秦光海沮丧得不行,倒是赵晨淡定的很,好像犯错的人不是他:“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说啥说,你都不想听,还有啥好说的。”秦光海赌气不想说。
赵晨挑了挑眉毛:“真不说?”
秦光海哼了两声,明显不想理他,赵晨点头:“不想说就算了。”
“你,你”秦光海抖着手,指着赵晨:“明明是你没听,现在倒怪我不说,凭啥,我非要说,也不知刚刚你那耳朵干啥去了,硬是没听见。”
干啥?能干啥,赵晨从坐到桌子上注意力就没从桑桑身上移开,见那边情况不对,差点没按捺住自己的冲动,过去打听是咋回事?不过仔细一看,再一思索,他就猜测大概是有人为难桑桑,结果反被她给尥了回去,不然咋别人脸色都难看,就桑桑,淡定得不得了。
知道她没吃亏,赵晨就放心了,这才有空琢磨秦光海说了啥。
“赵晨,我听说厂里最近要检修一组到首都的货车,你想去吗?”秦光海问道。
赵晨坐直了身子:“啥时候?”
说到这,秦光海也压低了声音,“就在下个星期,据说这批货是运到首都当过年物资的,非常丰厚,少说也有十来辆,也就是说至少有二十个司机,这要是抓住机会,可是笔大买卖,咋样,你有兴趣吗?”
有啊,这怎么会没有?赵晨点头,汽车厂不仅能建造汽车,同时还兼具检修从省内过路补给的汽车,每次这些车辆停留时,就是他们大赚一的时候。
货车上的物资都是有数的,这个自然不能动,但是除了货车能装货物之外,还有司机也能带,他们天南地北的跑,每次到个新地方,自然得带些特产回家,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会多嘴。
至于特产带多少,是不是带给家人,那就只有司机自己知道了,赵晨和秦光海干的就是讲将司机手中的特产买下来,随后转手卖给别人,其中能赚到的利润说是翻了几番也不为过,不然秦光海一个厂委书记家的儿子,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赵晨干了。
“行,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给那边的车子检修,老规矩,你联系,我望风,分成还是你六我四,咋样?”这趟只要赚到手,能顶他半年的工资,一想到这儿,秦光海激动得不行。
赵晨却理秦光海的表现,沉吟了会儿才开口:“这次我们不搞那么多,挣个过年的钱就够了。”
“为啥?”好不容易能大赚,咋还放弃了呢?
赵晨扣了扣桌子:“最近风头有点紧,而且又是过年,只怕巡逻队和公安局会加大检查力度,货拿多了,卖不出去是小事,就怕人家顺着货源查到咱们,那就坏事了。”
“不,不会吧,我们都干了这么久,也没出啥问题啊。”秦光海不死心,要他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笔钱从眼前溜过,简直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赵晨摇头:“说不准,我这次预感不太好,你要是真想大赚,那这次我就不加入了,你不是还有几个兄弟,之前也同他们干了几次,你找他们如何?”
“那哪成,不成,不成,上次我和他们一起去干,差点被捉住,如今已经把关系断了,我的合作伙伴,现下除了你就没别人了。”不是秦光海不想找别人,而是那些人干事太不谨慎,一个差点在家说漏嘴,一个销货时险些被人套出底细来,弄得秦光海心惊胆战,再也不敢甩开赵晨单独干活了。
原先他同赵晨合作时,他觉得是赵晨求着自己,可这两次过后,他发现是自己求着赵晨,要没赵晨,他只怕早被人捉住了马脚,如今哪还能在这逍遥快活。
“那你的意思是?”要他这次还一意孤行,自己怕是得提早做准备,与他把这个关系断了,不然以后估计得麻烦不断,毕竟赚红了眼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秦光海咬牙,想起赵晨的本事:“行,听你的,小赚就小赚,总比不赚不好。”
赵晨点头:“成,那我们就来商量商量这次咋办,你……”
吃了崔芸香的喜酒,宋桑桑就开始扫尘,拆被子,洗被子,准备过年,既然打算留在城里,那自然是得好好做准备的。
“宋同志,宋同志,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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