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庄小翠的事给宋桑桑的冲击还挺大的,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因为一场意外,变成了如今这个人不人, 鬼不鬼的, 但自己暂时又帮不了她,宋桑桑既是无奈,又是忧愁, 整个人都有些阴阴郁郁的,却没想到赵晨正巧回来,这副模样就被他看了个正着。
宋桑桑本来也是烦躁居多, 但见赵晨这么关心,她的心一下暖了起来,收敛了自己的脸色, 庄小翠的事总归是旁人的事,她可不想因此而让赵晨误会。
“没啥, 就是今天头次上班, 还不习惯, 我才知道妇联的规矩也挺多的。”麻烦事更是不少, 宋桑桑可不算胡说, 今儿她自己虽一整天都坐在办公室,但隔壁几个房间的动静她可是听了不少。
啥继母欺负继子女的, 啥亲爹要卖女儿,丈夫打妻子的,儿子不孝顺打亲爹, 婆婆欺负儿媳的,儿媳虐待婆婆的,各种狗血八卦,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会发生的,宋桑桑被突破三观,打破下限的同时,觉得自己要是在这工作个四五年,绝对能成为一个狗血编剧,还是那种写婆媳大战的,她保准能写一百集都不带重样的。
是吗?赵晨不太相信,但也没追问,打算自己私下去打听:“噢,没关系,妇联那我也找人问了的,像你这种刚进去的临时工,要先在办公室坐一年,之后才能随那些干事们下乡宣传,接待同志们,你先干着,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行,我想办法再帮你换个工作,成不?或者,你待在家里也行,我工资挺高,养你养得起。”
赵晨说到这,越说越兴奋,其实他最喜欢的是桑桑时时刻刻都待在自己身边,要不是怕桑桑辛苦,他早把人弄到汽车厂去了,如果桑桑不去上班,留在家,那自己岂不是啥时候回来都能见着她,赵晨兴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宋桑桑没想到自己随口的抱怨竟会引来赵晨这些个想法,懵了的同时连连拒绝:“那哪成,我也是人,哪能不上班,不挣钱,靠你一个人,不得累死你,其实我觉得妇联挺好的,我想在里面继续工作。”
宋桑桑原先只把这工作当成一份工作而已,可今儿见到的,听到的,都让她想要做好这份工作,她想改变,想帮助更多的女人,在这个封建了几千年的国家,别说现在,就算是后世,依旧有许多老思想,老传统从身到心的压迫女人,啥扶弟魔,家有皇位要继承,再不嫁就老了等多种段子,背后都是女人的艰辛,可宋桑桑知道,这种情况轻易改变不了,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她还是尽她所能的去帮助那些困在自己思想中的女人。
赵晨和宋桑桑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认真的想要做一件事,算了,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桑桑喜欢,没有啥不行的,他带桑桑过来是想让她过好日子,也想让她快乐的过日子,如果只是过日子,而不快乐,那不是违背了初衷。
他含笑点头:“那好,你想做就做,不过,我们得事先说好,不管遇到啥事,你得先顾好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因为宋桑桑要去妇联上班,关于那边的事,他也留心观察打听过,坐办公室的还没啥,但要是上门走访,或者做接待谈心的,动不动就会面临各种尴尬,更有甚者,被走访的人家脾气上来了,还敢动手,妇联的干事教训都不管用。
赵晨初初听到这些时,内心其实就有些后悔,不该给桑桑找这份工作的,原先他是觉着这工作既体面又轻松,谁承想这轻松只是表面的,内里的滋味谁干谁知道,赵晨得出这个结论后,暗恨自己做事不谨慎。
可现下桑桑又说自己喜欢,他只好压下淡淡的担忧,好好叮嘱她一番了。
宋桑桑点头:“你还不知道我,我是最精明不过的人了,以前小时候在乡下,每次打架打不过,我都是跑得最快的,要不是你非跟人家拼命,我才不会被人打。”
赵晨听到这,想起自己小时候发的蠢,笑容更大了些,他小时候长得瘦小,偏又受了不少他娘的偏心,性子乖戾,不肯轻易认输,和人打架都是往死里打,后来被桑桑发现,她见不得自己这样,不是打了人带自己跑,就是到处告家长,偶尔有两三次跑不过,就陪自己挨打,现下想来,他小时候的记忆中,快乐的时候竟十之**都是和桑桑在一起时。
“你还有脸笑,我那时候因为你被打了好几次,我娘都差点打上人家家里去了。”宋桑桑瞪着赵晨,气愤不已。
赵晨知道再笑下去,她就要恼了,立马收住笑容,把手握成拳头,清咳一声:“是,是我那时太蠢,连累了你,等过年时去看岳母,我保证好好给她解释解释小时候的事。”
宋桑桑听到这“扑哧”一笑,捶了他两拳:“你还真是会耍宝。”
赵晨受了两拳也不为意,反倒握住桑桑的手,半天不肯松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得脸都红了,最后还是宋桑桑临时想起了一件事。
“说起过年,我倒想起一件事?我们今年过年是在城里,还是回老家?”在城里也行,回老家宋桑桑也可,不过想起赵家的那一家子,她就头疼,上次她用一个玉佩把赵美凤给送到革委会,易三春见她的眼神里都透着恨,这次要是回去,她要不生事,自己跟她姓!
“你觉着呢?”赵晨是不想回去的,只要桑桑在身边,他哪里都是家,可是桑桑的家人还在乡下,她怕是放不下的。
宋桑桑摇头:“我不想回去,虽清冷了些,但过年有我们两个就可以了。”
“我们俩”赵晨听到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桑桑这话可说到赵晨心坎去了,他就喜欢桑桑把自己和她当作一体,他们俩结婚了,本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的,桑桑的这个态度让赵晨的心跟泡在了蜜水中似的,甜得都快发酸了。
“好,我也不想回去,我们两个今年就在城里过年,等到了年初三,再回家给你娘拜年,咋样?”
说话就说话,你用那眼神看我干啥?宋桑桑瞅见赵晨的眼神里的情意,浓得都快要化不开了,宋桑桑被这么一看,觉着自己已经醉了,这还没喝酒呢?咋就要醉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都没说话,直到晚上吃完饭,上床,宋桑桑感觉到赵晨的眼神不对,才从这种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躲在被子里闷闷的说道:“累了,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
赵晨见状也不着急,缓缓凑近她,“没关系,我不累,让我来吧,你不是说家里太冷清了,我们生个孩子就好了。”说着一把掀开了宋桑桑的被子,将她所有的尖叫都给压了下去,月上中天,离天亮还很早呢。
......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宋桑桑起晚了,忍不住将赵晨骂了一通,果然,这男人平时再好说话,在这种事上也是强硬得不行,哼,今儿晚上要是赵晨再不听她的,就把他赶出去,自己一个人睡。
宋桑桑在这愤愤不平,而一大早起来的赵晨上班的时候心情则好得不得了,就差直接对人说,他有多开心了,也因此,在崔远来请他去喝崔芸香的喜酒时,他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晨,今儿我们可是要去乡下干活的,咋这么高兴?”
“哪能不高兴,你不知道吗?我们今儿去的可是赵晨的老家,焱河乡呢。”
赵晨一来,就去换衣间换了衣服,拿上工具,准备去乡下干活,出来就碰到了王威与刘平,这才知道,他们俩也要同自己一起去,这不,才上路,这两人就楷起了大山。
“是真的吗?”刘平震惊:“那这次过去可得好好看看,究竟是个啥地方,能养出赵晨这么厉害的人。”刘平是真好奇,要知道,赵晨可是农村户口,却进了汽车厂这个全省最大最好的厂子,就算是个临时工,也够让人侧目的了。
要知道刘平一家三代从解放前起,都是在汽车厂干活的,他才能进汽车厂当工人,可赵晨既不是城市户口,又没家里人帮衬,也能进汽车厂,这就是本事了,更别提赵晨他的技术是厂里首屈一指的了,听说当初他能进厂,就多亏了这一手的硬本事,据说是厂委书记出门时,坐的小汽车坏了,赵晨正好碰上,就给修好了,厂委心喜于他的能耐,亲手把他给招了进来。不过书记确实有眼光,赵晨不仅技术好,还改进了发动机,给厂里争了不少脸面和订单。
厂子里羡慕他的人有,不过嫉妒的更多,一个乡下小子,将他们这些厂二代,厂三代都给压了下去,怎能不让人看不顺眼,可惜看不顺眼也没辙,谁让人家技术过硬呢,其实厂子也不是没人想给他使绊子,不过他还是好好立在这,就证明这人除了技术,手段也不简单。
刘平倒是不嫉妒他,就是有些羡慕,羡慕他能自由自在,想咋做就咋做,不像他现在还在自己亲爹手下当学徒,平日里被管得跟孙子似的,连做活时说笑两句,他爹都要给他脸色看,实在不痛快。
“乡下不都一个样,有啥好看的?”王威不屑的说道。
刘平不服:“你懂啥,这可是赵晨的家乡,能是一般的地方吗?”
王威嗤笑:“赵晨的家乡咋了,那就不是乡下了,我......”
这两人吵得热火朝天,可赵晨却闭目养神,一点也没兴趣听,他对自己的老家,可没啥好印象。
“爹,这信上都写了啥?赵晨咋说的?”咋你脸色这么难看,双河村,赵永国在一旁的儿子看了看他爹,又看了看那封看不清写了啥的信。
赵永国本来心情不好,儿子一问,他拿信的手更是捏得紧紧的,半晌又颓然道:“没写啥,你去把赵家人叫来吧,我有话和他们说。”
“好勒。”他儿子没多想,兴冲冲的跑了出去,也不知晨哥这次说了啥,居然还寄回一百块钱?他可真是大手笔,一百块随随便便就寄回来,他要是也能有这么一天就好了,可惜他爹只是个大队长,没本事把他弄城里当工人去,要不等改天赵晨回来,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待儿子一走,赵永国盯着手中的信,长长叹了口气,这赵晨同家里是离心了,离心了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