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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不一样的人

    赤溪实在很好奇。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他这种随时准备拎包袱潜逃的人都没能准备好充足的盘缠,萧霓这种几乎算得上被囚在重重宫殿中的皇子了。

    且他还听说,这位不得宠的王子别说存自己的小金库,就是平日想吃饱都不太容易。

    那此时出手这般阔绰,实在就很奇怪了。

    而被问到的人却明显一愣,赤溪更笃定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萧霓倒也没想隐瞒,只是突然被提起好似上辈子的前尘旧事,他一时有些恍惚。

    「故人送的。」

    他淡淡给出答案,赤溪却并不满足。

    「谁?看起来手笔不小啊。」

    萧霓想来不喜欢热衷八卦的人。他眉头微蹙,却在想起赠与自己这些金银的人后,忽然又释怀了,并展眉一笑。

    是啊,一样米养百样人。

    即使都喜欢八卦,也有人不是那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或落井下石之人——就如他怀中这些金玉碎银的主人,丹阳郡主。

    「是不少。」

    萧霓继续开口之后,也不用赤溪再多追问。

    「我本身无长物,这一路能吃好喝好,如你所见全靠着这些财物的主人一时心善。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但怕说出来你也不识,不如不说。」

    不等赤溪抱怨,他又道:「但这人你应该见过。」

    说着,萧霓嘴角的笑意已漫了上来。

    赤溪敏锐的察觉那笑中说不上是自嘲,还是嘲讽他人的讽刺意味。

    果然,紧跟着就听这小子讽笑道:「就是你那日想刺杀太子,却被人捷足先登的宴会。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从船上下来的,衣衫褴褛的小个子?」

    赤溪才听开头就猛地皱眉,及至萧霓话音落地,他开口却不答反问一句不相干的话。

    「你在笑我?」

    沉溺在回忆里的萧霓明显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后不免呵呵笑着摇头。

    「哪里,若想笑你,我会直说。」

    赤溪被噎的瞪眼,却因野兽般的直觉,明白萧霓没说假话而一时不知该回敬对方何种言辞才对,竟张口结舌的愣在当场。

    萧霓一笑过后,便将话题又引回之前未说完处。

    「那小子其实本是女子身,本性天真烂漫,却实在是个爱多管闲事的麻烦精。」

    赤溪皱眉,他被萧霓这前后不一的样子弄得有些懵。

    「喂,你之前不还很感激的那小子,不,那姑娘?」

    怎么这不等眨眼,就骂人家麻烦精了?

    萧霓又呵呵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却没再为赤溪解惑,反倒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那姑娘也是个爱听八卦的,只不过听了后很少像旁人一样应景大笑,或一同奚落品评。」

    赤溪刚想问,那她这听了和没听岂不一样?这种人怎么会喜欢听八卦呢?

    但不等张开口,他已自我解惑了——听完八卦会做的事,也可以如这姑娘一样,让萧霓此刻不愁吃喝啊。

    想到自己此刻嘴里的热乎美味,他咂了咂嘴后,颇有些别扭的干干道:「看来还是个不错的好人。」

    只是,他的确对那日不是太子的旁人并无多少印象了。

    最多还记得那几个宴会上,甫一出手就能一人单挑一群的好手。

    这话题说完,两人间霎便又归于如前几日一般的寂静中。

    赤溪因这尴尬的寂静,浑身不舒服的好似爬满蚂蚁。

    左扭右扭了半晌,他终于又想到自己要说什么。

    「那个,咳,我是想说,咳……」

    极生硬的开头之后,赤溪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将心中所想直接扔了出来。

    「之前说你冷血无情的话,我收回,对不住。」

    闷声闷气的这一句之后,赤溪实在不知再能说些什么,也不想再看身边人,似乎赌气般狠狠一扭头,又极大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卤肉。

    萧霓似乎十分意外,他瞪眼看了赤溪片刻才回神,重又笑着开口。

    「你是说那句,评价我扔下母亲独自逃生的话?」

    话音落地时,他垂眸无声大笑。

    等笑够了,也笑毛了赤溪,萧霓才再次开口。

    「不,不,不,你说的也不算错。只是稍微有些偏差。」

    他是想抛下那人的,自出生后能明白一些道理时就一直这么想了,只可惜那人没给过他这个机会。而被没入冷宫,也是那人自讨的,都没等到他去动手做些什么。

    悠然一叹后,萧霓即似感慨,又像真心般,转头看向赤溪,最后一次忠告道:「回了北边儿,真的,别再往你那主子身边凑了。若你有机会的话,就试着去战场施展拳脚吧,也许能搏出一个新天地。」

    自此后的北上路,赤溪与萧霓连带着还有那个车夫,再没多说过一句非必要的话。

    而他们的路走的艰辛又痛苦,丹阳母女并从太子变为宁王的萧瑾的北上路,其实也都走的不算容易。

    萧瑾是因地位的变动,加之麾下带的人又并非全部都是忠心的或自己人,这一路虽无大风浪,却着实心力交瘁,比之宫中的日子竟不遑多让。

    丹阳母女则是为了保胎,可谓一路都是殚精竭虑,好在走的慢,又在重重保护下,蜗牛般慢慢蹭往北境的一路虽辛苦倒也无惊无险。

    最后抵达时,先后自京城出发,各自又走的完全不同道路的三拨人,竟几乎算是同时抵达。

    三条各自不同的道路,远近曲折不同,却都能看到苍茫巍峨,连绵不绝的燕山山脉。

    半山腰的雾霭,不到山巅的流云,在朝阳下如流动的金河,汹涌澎湃又犹如惊涛拍岸。

    凛冽的寒风,如刀般一丝丝雕刻着膜拜者们。

    站在车辕,原本只是出来透气的丹阳,一时竟看的呆住。静立在车夫身旁许久,经身旁的侍卫提醒才回过神来。

    「姑娘,这车前风太大太硬,小心站久了会头痛风寒。」

    丹阳侧头看了眼来人,略一点头便折身往回走。

    但在抬手掀起车帘之时,突然又转头问道:「江小将军本就是北方人?我爹派你来除了引路,还有别的吩咐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