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索道前头显然已经在地底下十分深入,自赦字牢建立,至今已近百年,依旧链接着,这铁锁粗大,十分牢固,众人一起走,这吊悬在索道上的铁索也不会动摇,于化年跟着前头那个君子打扮的人物,边上的那来自千机门的少年手中抓着那柄叫做长翎的兵器,一脸平静。
这少年手中的兵器根本不是一般兵器,于化年多看了一眼,在心中留下警惕,不会被这兵器一般的外表所欺骗,这东西就不会那么简单。
越普通,越朴实无华的事物就越是容易取人性命。
“别这样盯着我,我的武功可没大侠您高。”宋深笑着说。
于化年没有多说什么,只顾着走路。
“你自己就只管走,我们跟着你就是。”卢曲言道,他扬了扬手中的长翎:“若是有什么危险,有我在。”
宋深摇摇头,接着走在前头,至于西夏国来的两个刀客、那寻找兵器甲胄的两位,都已经早先一步走了,恐怕使上了轻功,他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他们影子。
这索道不知到底有多少长,通向漆黑一片,谁料想得到,原来这地面之下竟然有了这样大一个洞窟,底下用手中的火把也见不着底部,谁能知道下头究竟是水流还是实地。
恐怕已经两、三个时辰过去了,于化年也不知道外界如今又是一副什么景象,三人终究用上轻功,终于又多用上了小半个时辰样子,终于踩到了实地,这里用一根数人环抱的大铜柱锻造的钉子,贯入地下,来链接两端,与先前来时的长钉不同,那不过用了一颗看似足够粗长的木柱子,没想到这里居然用上了铜柱。
“原来是这样。”宋深点头,恍然大悟,于化年与卢曲一同看过去,瞧他的样子只觉得奇怪。
“这索道恐怕长有数十里长短,从起初的木柱子,到此处的铜柱,恐怕用上的材料都是铜芯,用木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卢曲冷哼一笑:“这有什么好说的,凡人也该知道,若是用木料,什么样的木头能够这样长久都没有腐朽败坏,总不会想这居然是一木头做的。”
宋深多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并未接他的话,只是斜着眼看于化年说:“算了,不说了,接着走吧。”
卢曲也哼一声,他不应自己的话,显然是小觑了自己,也罢了,自己又何尝瞧得起眼前这个书生公子过。
这远处凑着三人手上火把的光,三人能瞧见远处透露出一股子诡异的气氛。
这地方太过古怪了,这里竟然显露出一座阔达的殿阁!这里的模样竟然是一座藏在这南阳赦字牢底下,如此壮阔的宫城!
这宫城还被人上了牌匾,上头写着几个大字:臣棠中路。
其实不止这四个大字,只不过这四个大字上显然被嵌了金边薄片,闪烁着灿烂金光,这臣棠中路的意思,倒像是一州府的名号,边上该被人刻写着:赵篆书。
这三个名字小了一些,且并未有金箔镶嵌,自然而然只有三人走进了才瞧见,只是卢曲心中好奇,这赵篆书是何人,竟然被人写在这宫城的匾上。
“这赵篆书可是皇帝认得的人?这被人写在这里的牌匾上,定然不会是一般人吧,二位可认得出?”
于化年也不知道,他们这些江湖人,只知道一些江湖上的秘辛,谁会记得些有关皇帝的事,尤其是青云山凌天门的弟子,由于门中喜欢赵宋皇帝的绝世高人不多,也就使得连门中都弟子也不怎么多留意皇帝的事情。
“或许是哪朝代的名士吧,武将文臣的。”于化年说道。
倒是宋深呵呵一笑道:“你们连他也不认识?这位赵篆书,说的可就是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力主科举,扩大文士,使得他主国事时,文臣当国,设下了考课院,申官院,当时的太宗皇帝又是位极爱篆文提笔的官家,如此这民间多给他取了小名,就是取了篆书二字,称呼他是赵篆书。”
原来是这样,于化年心中暗道。
卢曲也点点头,学到了,没曾想原来当年的大宋太宗皇帝,也曾因为喜欢篆书而被百姓唤作赵篆书,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事,篆书提笔,这样的皇帝在武将出身的人中出来,百姓也当做美谈,流传盛广。
这座宫城想来也是太宗皇帝的授意,打造出来的,堪比一座皇城,想来这样的宫城,所需的人力财力物力,足够叫人惊叹了。
可是他们如今到了这里,竟然还是没有见到那已经早先他们一步的四个人,那四个人在他们来之前便早早出发,想来已经早就到了才对,可现在看着周围,空空如也,这些人应该是早就进去了吧?
“他们恐怕是早就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卢曲说道,于化年点点头,冲着宋深说道:“走吧,我们快点进去。
宋深呵呵一笑,并未挂在心上,他大步向前走去,而卢曲与于化年也快步的跟上去。
赵太宗时候留下来的这座宫城,光是这墙面便足有十丈高大,于化年仗得轻功甚是不错,踏在了墙体上,这墙面竟然都是全用青砖打造的,上头已经长出了厚厚的青苔,不见砖墙的本体了,在火把的摇烁火光下,能见到这墙体上密布着尸骨,显然是有人在很久前,进入过这墙内,在宫墙之中大开杀戒,这周围竟然都是尸骨,都已经干枯了,并且不见这尸骨上的皮肉,显然时代已经太过久远,连皮肉都不至于能够保存这么久。”
这样大的建筑,就是千人万人来造就,恐怕也要用上许多的时日,就是用上人的半生恐怕也不一定见得着这样大的建筑在地下被人完成。
显然这东西定然不是太宗皇帝赵匡义年轻时造就,一定是万年才能用的上。
“这是什么?”
卢曲吃惊的大叫,宋深与于化年一同看了过去,是一具已经干枯老死的巨龟,是一座石头雕刻,上头刻着的龟身活灵活现,却是庞大无比,足有三丈方长,头上生双角,且留着长须,不知道究竟算是什么。
“这是赑屃,龙之六子,是祥瑞。”这个东西于化年也知道,开口说。
显然这东西也是宋太宗留下来的。
宋太宗坐上皇帝宝座,还不是他做得皇帝,他当皇帝继位与宋太祖赵匡胤身死不过一日之差,世上多少都是人言太宗皇帝造反,杀兄弑君。
这样的罪名太过沉重,
杀自己的兄弟,夺其的皇帝位。
这样名声在江湖上,尤其叫人嫌弃,民间百姓们也广为流传开,多有人将太宗皇帝称作是升平士夫,自己却烛影斧声的杀兄夺位。
有些人看得极重,便会与人旁说,可有的人却是忍不住,要多嘴多说几句,被皇城司的人知晓,便会捕了。
此处也见不着西夏的二位刀客,也没有见到别的人,只是他们三人在这,于化年与卢曲不敢耽搁,恐怕真的要出事,他们提防着宋深的同时,也催促着他快走。
这哪里是赦字牢,分明是一处被人隐藏塔下的好大宫城,这宫殿之中漆黑一片,可是周围的墙壁和柱子上都有蜡烛,被人用过几次,如今再次被人点亮。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做得灯油灯芯,近百年的时光,这盛着的灯油和里头的灯芯,都十分牢靠,过了这样久,竟然也没有烧断了或者里头的灯油被人烧光了。
“太过奢侈了。”
“这算什么?这与始皇帝用上的海中鲛人油做的那种灯油,有的比吗?”
果然,这灯油杯子的边上,,还有油的痕迹,显然这杯子曾经也是满满的油,如今的油干了罢了。
灯芯也不会说是什么凡品,毕竟是宫城,这地下的宫城,往往几日才会添些灯油来,这确实无法同永久可续的鲛人油相提并论。
“这还是牢吗?不就是皇朝吗?”卢曲咬牙道。
宋深夜只是呵呵笑:“朝中的贵胄,光是要用的东西,吃的喝的,一个人便需数百两银子每年,这宫城只要搭好,便撑得上百乃至数百载,便是返新,也该是二三百年后的事情了。”
这样一座偌大宫城,用不了皇帝太多银子,大多也只是用在后来的修补宫墙上。
于化年叹道:“终究这天下,是赵室天下,这天下的银钱,也不过他的。”
他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明,这皇帝如何花销,常人根本难以企及,因为这天下和这天下的人,都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沧海一粟,实在排不上用场。
说是赵室皇帝自己花销自己的银钱,用处不管怎样,这样安排,显然没有将黎民百姓放在第一位。
“皇帝也有好有坏,始皇帝不也是征调黎民百姓去修长城?”卢曲说道。
他年少的脸上很是疑惑,显然也被于化年屈服了,于化年瞧着他的面小声说道:“一个是修补长城,利国利民,征调黎民百姓,这些肯定也不过是俗套罢了。”
宋深点点头:“毕竟始皇帝靠着深谋远虑得来的天下,这些日子,每个人都饿了吧?”
于化年点头:“还是接着老四赢,实在可能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