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上,那日八千弟子战死,李惟安抱着宗焘晗的尸体下山时,见到漫山遍野的死尸,有青云弟子的,更多都是红衣刀客还有黑衣人的,他叩了头,一直从半山腰走下去,台阶上每一处都有死尸,越靠近山脚,死尸越多,最后他竟然是踏着死人尸体走下的山脚。山脚下还有许多大宋的兵甲在,他们见到这样一个少年,怀抱着一个老人蜷缩的尸体,都涌上来要杀他。
箭雨激射,将围杀上来的几个宋兵射飞出去,远处飞尘大作,兵甲们回身,只见到有一支陌生的戎甲铁骑,个个人高马大,飞奔过来,他们只见到眼前发黑,便被大枪戳穿,要么被高大的黑马直接撞死,黑马嘶鸣,上头的大将犹如一阵狂风,来去一瞬,便斩杀了几个呆愣的宋兵。
宋兵之中有人惊叫,这些宋军步卒中的精锐,只是见到这些陌生铁骑的装束,便吓丢了魂去,没曾想,这大宋腹地,竟然有大辽铁骑跨过了雁门关,出现在了青云山脚下,这黑色大马高大威武,上头的骑卒个个十分强健,个个都是威武大汉,并且呼喊着听不懂的契丹语,弯弓搭箭,将一个个上马的宋兵射落下来。
这些被大宋国朝视作宝贝的宋人铁骑,此刻碰到了对手,聚到一起,手持带着红絮的长枪,有大宋儿郎高呼,他们不惧契丹人,一个个大喊着,也跃马狂奔,三千多宋人铁骑都不畏死,他们不是步卒,他们也有自己的战马,铁骑交锋,尚且他们人多,又怎么会惧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宋军骑卒士气高涨,胯下铁马嘶鸣,崩流不绝!
云州铁骑训练有素,他们都是北辽国中精锐的铁骑,比起北辽骑卒也是毫不逊色,也是大声高呼,他们人不过千骑,可是黑马高大威猛,速度飞快,瞬息之间,二者便碰到了一处!
这些人的大战,李惟安犹如是局外之人他晓得是谁到了,那领着云州铁骑的大将李缺沂,一杆长枪纵横其中,一个人,一个来回便挑落了七八个宋骑,铁枪沉重,一旦戳中,那些马上的宋人便被贯穿,被枪尖挑起,摔在马下。
三千宋兵根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云州兵,竟然这样厉害,不是辽人的悍勇,而是战法经验高他们太多,二者接触之前,便激射了一波箭雨,落到宋兵身前,如今再战,三千宋骑与一千余云州铁骑,竟然战在一团,短时间看,难分上下。
纵然是二人敌一人,也抵挡不住,渐渐的,宋骑们纷纷惊骇,拽着马头缰绳,亡命逃亡,而步卒们早已逃了,沿着破砖瓦铺就的小路逃亡。
宋人一战便死了五百余骑,而云州铁骑也有上百人身亡,宋骑人多,几乎是人人负伤。
李缺沂到李惟安的身前跪下,高声道“北辽云州铁骑,前来保护少都护。”
那一夜的风雪,盖不掉燃烧的镇子,也盖不掉青云山半山腰处,燃烧的半座书阁。
李惟安恍惚之间看见,有红尘滚滚,在青云山巅升起,像是有真仙人下凡,要黑夜变成白昼,点燃了大日。
江南小镇,镇子中的百姓被云州兵们蛮横的从屋子中拖了出来,聚到一起,队伍中的两员
这二百多兵甲高大威武,这些被拖出家宅的百姓们只有唯唯诺诺的缩在一起,看着这些手持长枪大刀是兵甲,没人会再怀疑他们的身份了,辽人,确实是传说中穷凶极恶北辽兵!
一想到这些,就是那些正值少年的男子也都不敢抬头,而是看着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些辽人们不断的将拖出来的镇民拉过来,推入人堆中。
云州兵训练有素,虽然也属于辽国的五京汉卒,可他们当初可都是李家自己的府兵,就算捉到了貌美如花的江南女子,也只是看上几眼,吞咽口水,只管推入人堆之中,除非说是李惟安、李缺沂二人下令,否则,他们只管将镇子中的江南秦家人寻出来。
这些云州兵中,大多都会说汉语,指名道姓的问人姓名,戴着布帽的书生被云州兵从人群中揪了出来,他面色苍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哪里能抵抗这些蛮横的兵甲。
“姓什么?”那兵甲大脸凑近,防着此人说谎,他们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些镇民。
书生只有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要被吓的裂开来,可是这辽人脸贴脸的盯着他问他的姓名。
莫不是辽人在捉人?
这书生倒是聪明,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时刻看出来,这些辽人的目的,他不敢耽搁,恐怕惹恼了眼前的辽人兵卒,连忙张嘴道“大、大人,小的姓张,叫张相生。”
他有些结巴的说,看着辽人的眼色,好了,自己不是他们要找寻的人,被辽人丢到了一边的空地上,随即是下一个。
这些云州兵蛮横的很,根本不讲什么道理,倒是有个云州兵和李缺沂的耳边说了什么,他点点头同意了,将镇子中的女子倒是分离开,丢到一边,顿时百姓中人声鼎沸的吵闹起来,这些百姓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被兵甲抓起,丢到了一边。
“莫不是要屠人?”死里逃生的张相生喃喃自语,边上十几个也被辽人丢过来的汉子瞪着眼,也被吓到了。
屠,这个字怎么读都是个煞气十足的字眼儿,这辽人屠戮边关百姓的事,被边关百姓传的天下皆知,辽人嗜杀成性,凡是劫掠之后,必有屠戮。
这江南,还从未有过辽人屠杀百姓的事情。
“天杀的辽人!”有人咬牙切齿的小声道,却也不敢叫那些兵甲知道自己在窃窃私语。
辽人这样凶蛮,谁知道,哪个辽人知道辽语,会如何?
一声惨叫,就是埋头哭泣的女子也抬起头瞧,是镇子里的一个米铺商贾,被兵甲抓住了脖颈,狠狠的摔在地上,开始大声逼问道“江南秦家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不待那商贾开口,就有几个一早等候的云州兵抓住了那商贾的身子,将他绑在了镇子便是的老树上,捆绑着草绳,随后开始鞭打,这些云州兵力道很大,几鞭子下去,商贾肥胖的身子外的衣裳便破了口子。
“什么江南……江南秦家?诸位大人,小人真、真的是什么也不知晓啊!”这商贾求饶,四肢被捆绑,鞭子抽到了他的脸上,一鞭子下去便皮开肉绽,他疼的大叫,那云州兵根本不管,只管抽鞭子。
周围看在眼里的镇民心中只有惧怕,这些辽人太过凶狠了,只是问了姓名,就要打杀普通百姓。
再一鞭子下去,这商贾的头皮都被掀起了一角破口,顿时痛的大叫连连,只管苦叫。
“还不招认?快说!江南秦家的人,到底在哪儿?”这云州兵手下,根本没有轻的,只管用力的鞭挞,这点力道,他把握在手中,根本不会死人。
这商贾姓秦,所以那些云州兵便将这人从人群中拖了出来,他们寻人实在野蛮粗暴,只是问了姓名,根本不管这些人,是否与那江南秦家有关联。
果然,不一会儿便又从人群中抓出两个来,都是姓秦的,还是一对兄弟,二人面如土灰,绝望的被云州兵甲绑在了书生,那云州兵要鞭打时被人拦了下来。
二人面色一喜,走来一个小将,他皱着眉,看着那个要鞭打的云州兵说着几句契丹语,随后拔出刀来,在二人的惊恐中,走到了他们的眼前,直接斩掉了弟弟的头颅!
那云州兵将嗜血的舔了口刀上的血,冷笑一声,挥起手中的刀,又是一颗头颅落下,在地上打滚!
这些镇子中的百姓终于怕了,不仅仅是那些女人,连着老人们也都瞪大眼睛,惊恐的嘶喊着,大呼救命。
镇子中也有差役才对,可他们早在辽人进镇子前,要么死了,要么逃了个干净只留下了百姓。
李惟安听到了声响,皱着眉头见到眼前的这幕情景,他也知道,他的爹,也就是云州都护李郴,训练的这支训练有素的云州铁骑,之所以能够与真正的辽人铁骑相比,一是靠他们的战法强大,再就是靠他们的战意如火,杀伐嗜血。
可他还是不喜欢,拍拍李缺沂的肩膀,示意的指了指,李缺沂很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走到那些云州兵甲的跟前,并未训斥,只是用契丹语吩咐了几句,那些兵甲奉命,随后不再杀人砍头,只是逼问,甚至连鞭挞都没了,只有恐吓。
最后一个新秦的百姓,被云州兵吓了一阵,折磨了之后才终于放过,李惟安领着铁骑出了镇子,少年走时大笑,疯疯癫癫,李缺沂与大军护着,消失在了镇子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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