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焦急的等着御医,五皇子和宜贵妃守在昌平帝的身边,一言不?发。
裴献卿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站着,感觉到小姑娘不?自觉的贴紧了他,他便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
好在很?快御医就来了,跟在太?监总管身后的是钱御医。
钱御医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医术可圈可点,在御医院已然?有了些地位,今日正巧是他在御医院值夜。
见昌平帝被宜贵妃抱在怀里?,整个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钱御医惊的额角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连忙上前,将手搭上昌平帝的手腕细细把脉。
五皇子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上,钱御医把脉的手差点都要抖两抖。
他不?敢看五皇子,只是用另一只手在桌边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两点,五皇子落在他身上那渗人的目光才终于收了回去。
裴献卿在与上位隔着一个圆桌的位置,目光沉沉的看着那边的动?作,面上没什么表情。
半晌后,钱御医终于收回了手。
一众肱骨重臣刚想问怎么样了,被五皇子抢了先?。
“钱御医,我父皇如何?了?为何?会无故晕倒?”
钱御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五皇子一眼,而后低头?恭敬道:“五皇子殿下无需担忧,皇上此番是积劳成疾,今夜又饮了酒吃了海食,身子一下受不?住,这才晕倒。”
五皇子点点头?,又问道:“那要如何?调养?”
钱御医:“皇上是初次出现这等病症,需要好生静养,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于龙体?不?利。微臣还需要回御医院与众御医合议后才能开方子,但皇上近些时日最好卧床休息……”
此话一出,底下的众人一阵哗然?!
让皇上卧床休息,那岂不?是就说明皇上暂时无法处理朝政之事了!
在这个太?子和五皇子的博弈天平刚刚初见倾斜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
只见五皇子面上的神色似是十分担忧,他没有就钱御医的话说下去,而是吩咐道:“将父皇先?送回承光殿,德寿公公,今夜你亲自照看父皇,钱御医在承光殿外殿候着,以防万一。”
宜贵妃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在小太?监们来扶昌平帝时,她也跟着站了起来,面上的神情晦涩,只道:“本宫跟着去承光殿,今夜与德寿一同照看皇上。”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那便有劳母妃了。”
待吩咐完这些,五皇子才对着一众等着的朝中重臣及家眷道:“今夜之事,我相信诸位大人心里?都有分寸,便不?在此多赘言了。御医已经诊断过,诸位大人也可放心回府了。”
大家纷纷对视一眼,心知今夜不?宜久留。
不?管此番意?外有没有蹊跷,他们都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这时有一位老臣却站了出来,他对着五皇子行?了一礼,朗声道:“五皇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应当第一时间告知太?子。”
太?子近期越发被昌平帝委以重任,这时候正在京都周围几处地界巡检,按照计划明日回京。
五皇子笑了一下:“郑大人说的极是,此事我定是要第一时间告知大皇兄的。”
听了五皇子这句话,那位老臣没再说什么,躬身告辞了。
大家纷纷离场,裴献卿从?昌平帝出事后便没有说话,此时也只是带着傅恩锦随着一众人准备出宫。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与五皇子短暂相交。
五皇子的眼神深沉,裴献卿凉凉的笑了一下,没有理会。
出了宫,傅恩锦与他一起坐上马车,两人在马车里?都没说话。
此时已过亥时,夜已深,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马车一路跑得飞快,没过多久便到了大将军府门口。
回了朝闻院,待梳洗过后,终于能在床上躺下好好休息了,傅恩锦却没有什么睡意?。
她还在想今晚的事,裴献卿这招真的太?险了。
傅恩锦忍不?住问他:“夫君,今晚这出,皇上怎么会愿意?陪你演,若是一步未料到,那后果……”
裴献卿搂着小姑娘,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声音也很?轻:“皇上远比你想的要更有魄力一些。当年先?皇还未立下储君之时,朝中的风云诡谲比之如今更甚,皇上能从?那时脱颖而出自有自己的一番丘壑。”
“那钱御医也是夫君的人么?五皇子今夜给皇上下毒,为了掩人耳目应该会用御医院里?自己的人才是啊?”
“钱御医的确是五皇子的人。”傅恩锦眯了眯眼睛,“只不?过五皇子给的好处再怎么多,也抵不?过皇上一句诛九族的话。”
裴献卿的人一早便查到钱御医就是五皇子在御医院的眼线,但这事皇上一旦知道了就是杀头?的死罪,钱御医这已经算是戴罪之身了,自然?是裴献卿说什么便是什么,哪还敢有其他动?作。
五皇子在今夜用了从?南境得来的一种秘毒,中毒者心肺衰竭,精神不?济,时间长了便会气竭而亡。
尽管他非常小心谨慎,但裴献卿的人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察觉出端倪后再联系今晚突然?而来的生辰宴,不?难联想到五皇子要做的事。
是以裴献卿与昌平帝商议,演了这么一出戏。
那毒早被他的人暗中替换过了,五皇子以为钱御医是自己的人,找他来只是为了帮他遮掩昌平帝中毒一事,过了今晚,昌平帝身体?里?的毒性便漫入血液,很?难再查的出。
所?以,今晚裴献卿也不?过就是让钱御医按照五皇子吩咐的演下去罢了。
傅恩锦听着裴献卿的解释,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她还是有些忧心:“夫君,五皇子如今这么做,是想趁着皇上中毒期间篡夺朝堂中的权利么?”
“不?是,他想逼宫。”
“什么?!”
傅恩锦惊叫出声,而后又猛地捂住嘴,面上的神依旧惊疑不?定:“他,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而同样的话,此刻在承光殿外无人的宫道上,宜贵妃也在问五皇子。
宫墙巍峨,宫道两边的地灯昏黄,照在青白的大理石台阶上,反而透出一股冷意?。
宜贵妃满面惊慌,却只能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是你父皇,当朝的天子!你这么做就是死罪!你怎么敢!”
五皇子面上的表情被灯影照的有些狰狞扭曲,他讥笑一声:“母妃,为了那个位置我们筹谋了多少年?如今形势已然?如此,自然?只能放手一搏了。”
“可,可你也不?能……”宜贵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不?,我能。为了那个位置,这些都不?算什么,母妃,接下来由你贴身照顾父皇,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此刻宜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一般,她毫不?怀疑若是她没有按照五皇子说的去做,五皇子也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毕竟今夜,他便利用了她。
五皇子没有在意?宜贵妃脸上惊惧的神情,而是朝承光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之后发生的事,我希望母妃都不?要插手,只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说完他便拍了拍宜贵妃的肩,而后出宫回了五皇子府。
翌日,昌平帝龙体?有恙,休朝一日。
太?子赶回京都,马不?停蹄的进了宫,面见昌平帝。
巳时三刻,宫中宣旨,昌平帝因?龙体?抱恙,需卧床静养,期间由太?子监国,傅阁老辅政,一切事宜均交由二人裁决定夺。
事出突然?,朝中一众大臣还没缓过神来,太?子便要监国了。
有人质疑昌平帝突然?龙体?抱恙,太?子监国一事事有蹊跷,竟然?是在隐隐质疑太?子从?中做了手脚。
这件事对于一位储君来说无疑是将污水泼在了他的头?上。
但太?子十分沉稳,只道父皇还并未不?省人事,只是需要静养,当下昌平帝便连招几个朝中重臣入了承光殿亲自交代事宜。
有了几位重臣联合背书,对太?子的阴谋论便也不?攻自破了。
众人视线的另一个焦点五皇子,在圣旨宣下后便老老实实回了府,继续他的禁闭,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没有动?作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如此一来,京中各族人人自危,如今局势诡谲,谁都不?想成了那个炮灰,一时间,城内的气氛都压抑下来。
然?而就在太?子监国后不?久,去年刚刚递交称臣文书的南境大月族向当朝来信,表明希望能在不?久后以附属国身份派使?臣正式前来拜访昌平帝。
这件事对如今朝中局势来说无疑就像一颗落入平静水面的世子,搅动?了一池涟漪。
而暗藏在涟漪之下汹涌的海浪,眼看着就要涌出水面。
大月族当初侵犯南境有多来势汹汹,还得昌平帝派裴献卿亲自去镇压,最后虽然?称臣,但并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是以朝中大臣们一致以为,这件事还是需要昌平帝亲自定夺。
于是当天,太?子便和傅阁老一起将此事报给了昌平帝。
此番是大月族第一次以这么个身份来京,而昌平帝身子抱恙的事情也不?宜让外人知道,最终这件事便准了。
而当晚子时过后,万籁俱静之时,裴献卿秘密入了宫。
傅恩锦看着裴献卿穿上衣服出了门,虽然?他一再保证会早些回来,不?会出什么事的,但她依然?在裴献卿离开后便披着衣服起了身。
最近京都的气氛,就连她也感受到了紧张。
傅恩锦望着窗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响了,是裴献卿回来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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