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锦是听闻声音瞧过去的,她一双明眸灼灼的看着裴献卿,仔仔细细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很好,将军看起来好好儿的,哪也没伤着。
根据金梨时不时汇报的一些小道消息,裴献卿这些时日多是在府中见客,未曾有什么大动作。
如今一看,傅恩锦微微放下心来,面上便笑的越发甜了。
她的目光太专注,裴献卿轻咳了一声,一双深沉的眼睛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握着佩剑的手却微微紧了紧。
宜贵妃似乎并不意外,见昌平帝来了,便笑着起身迎了上去:“皇上怎的来了,也不告诉臣妾一声,臣妾也好亲自准备您喜欢的凤云酥,现下做可都来不及了。”
昌平帝拍了拍她的手,不在意道:“爱妃纤纤素手不宜时常劳累,朕是听闻今日爱妃要办赏菊宴,正巧裴爱卿进宫禀事,朕便带着他来凑热闹。”
说着又看了裴献卿一眼,打趣他:“毕竟爱卿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保不齐朕今日就能赐门婚事,爱卿你说呢?”
裴献卿今日一袭黑衣,人如修竹,眉目朗朗。他被皇上打了趣,也依然面色如常,低沉着声音回话:“皇上说笑了。”
只是这周围站着的一众贵女中,却是有不少人微微红了脸。
裴献卿虽常年在外带兵,京都里却是处处有他的传闻。
少年将军,用兵的天才,谋略、才学无一不是顶尖儿的,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为裴府挣得了不少名声。
又生了一张极为俊朗的脸,虽说性子冷沉了些,对女子好像也不感兴趣,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不会在外拈花惹草的,何况裴家族人中从未有过纳妾的情况。
这么一看,裴献卿真真是一众京都贵女们心中的良人,多的是人想与他结亲。
刚刚贵妃的赏赐也落了,自知没机会的难免又惦记上了裴献卿。
却听宜贵妃接着昌平帝的话说了下去:“皇上可莫要打趣裴将军,若是嘉禾听着了,又要找我闹脾气,臣妾可哄不住她。”
宜贵妃口中的嘉禾是她的外甥女,母亲是宜贵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幼便深得宜贵妃的宠爱,更是替她向皇上讨了个嘉禾县主的封。
虽说不若正经的公主、郡主尊贵,但因着宜贵妃得宠,也是颇有些高人一等的。
傅恩锦进宫少,对这个嘉禾县主的知晓便更少了,只听闻性子有些骄纵。
宜贵妃这话说得暧昧不清,昌平帝又把话拉远了,大家便也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小九九。
午宴过后,众人便陆陆续续辞了宜贵妃出宫。
宁怀珠总觉着傅恩锦今日表现很是反常,皱着眉想去找茬,傅恩锦却不想搭理她,拉着杨苓蓁和陈琅避开了。
宁怀珠气的揪了帕子,转头便让人去查。
回到了傅府,傅恩锦抱着母亲撒了会娇,三言两语讲了些今日在宫里的情况,便回了玉笙院打算午睡一会,进宫一趟真是太累了。
季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便由她去了,自己则去了和寿园与老夫人细说。
玉笙院的厢房里,傅恩锦拆了发,脱了衣躺上床,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突然听闻院里传来金梨的声音,由远及近的。
“小姐,小姐不好啦!裴将军他要去赛马啦!”
傅恩锦睡的正懵,也没听清金梨喊了些什么,抱着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金梨跑进里间撩开床幔,扯了扯傅恩锦的被子,气喘吁吁地:“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呀,将军要去赛马啦!”
“那就去赛!跟我说干嘛……”傅恩锦嘀嘀咕咕。
金梨摸了摸自己头上扎的小揪,有些糊涂了:“不是,不是小姐你说,将军有什么动静都要告诉你的吗?”
“嗯……是……不就是赛马……赛马?!”
一句话未说完,傅恩锦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抓着金梨的手问:“你说将军跟人约了赛马?!”
“是,是啊……小姐你怎么了?”
傅恩锦掀开被子跳下床,火急火燎道:“赶紧替我更衣梳妆,我要去盯着将军!将军跟人约了什么时候?在哪个马场?”
“双全刚刚说将军已经从府里出发了,好像是城北龙虎营的那个赛马场。”
“怎的跑那么远!不是让他老实在家待着么!”傅恩锦边穿衣边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
赛马这么危险,要是有个什么不慎她还不得被折腾死!想想都痛!
正骑在马上奔赴马场的裴献卿倏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旁边的元修吓了一跳,一脸疑惑,将军什么时候多了个爱打喷嚏的毛病?
傅恩锦潦草梳妆,换了轻便的衣裳匆匆出府,这次选的马车也是小巧灵活的,一路都在叫车夫快一点。
马车上,傅恩锦撩开车窗的帘子,用手帕给自己扇风,小脸有些绯红。
刚刚着急了些,她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边扇风,她边问金梨:“将军可有带着我送的那套护具出门?”
金梨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双全说,将军就带了贴身的护卫骑着马就走了。”
傅恩锦听了又开始嘀嘀咕咕:“哎!看来我跟将军的关系还是不够好,叮嘱他的话他都不记在心上!也是奇了怪了,明明上午还在宫里,怎么刚出宫就要去赛马……”
金梨心里滴了两滴汗,小姐这就差天天十二个时辰盯梢了,她还想跟将军关系多好啊?
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龙虎营的跑马场外,在门口下了车,傅恩锦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妥。
龙虎营是负责京都外围防御的,又因着距离京都的中心较远,是以一般贵女们若是起了骑射的兴趣,也是不会选择这里的。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未带着姐妹,独自一人过来有些易惹人闲话。
傅恩锦有些踟蹰了,却突然听见金梨说了一声:“小姐,我看到二少爷了。”
她顺着金梨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傅修齐。
傅恩锦心里高兴了:哥,你可真是我的亲哥呀!
戴上遮面的纱巾,傅恩锦拉着金梨便往里走,老远就朝着傅修齐挥手,像个小蝴蝶似的扑扇翅膀过去保住她哥哥的手臂。
“哥!你也在这呀!”
傅修齐愣了愣,将她扶正,又好生看了看,才奇怪道:“绾绾?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傅修齐是傅恩锦嫡亲的哥哥,二房唯二的一双儿女,比傅恩锦大三岁,正在国子监就读。
今年正巧要考学了,学业十分紧张,文武都要练,整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是以傅恩锦重生以来都没见着哥哥几面。
今日他便是听闻五皇子约了裴献卿在此处赛马,便来此想让裴献卿指导指导他的骑射。
说起来,裴献卿虽然是今年才回京长住,但两人倒是也有些交情。
傅恩锦听见哥哥问,便随口打了个哈哈:“我今日从宫里出来瞧着天气好,便想散散步,散着散着就到了这,这不就看见你了嘛。”
傅修齐一脸不信:“说谎草稿也不打,你性子最是懒散,还会喜欢散步?还散这么十万八千里?说吧,来干嘛的,也没看让你的小姐妹陪着你。”
见骗不过哥哥,傅恩锦也不挣扎了,她拉了拉傅修齐的衣袖,一双大眼睛四处瞧着,小声问道:“哥,你看见裴将军了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不远处便走来几个男子。
走在最前边的两个男人身量都很高,穿黑衣的裴献卿气质更加肃然冷沉些,他旁边的男人穿着一件绛紫色的跑马服,看起来样式普通却用料华贵。
男人生的也很俊逸,只是那双眼睛却有些阴郁。
是五皇子楚麟。
傅恩锦下意识皱了皱眉,傅修齐也看到了走过来的一行人,微微向前一步,在傅恩锦身前挡了挡,然后回身问她:“你一姑娘家家,问将军干什么?”
傅恩锦刚想说什么,裴献卿和楚麟一行人已经看见了傅修齐,走过来与他打招呼。
自然也就看见了他身后戴着面纱的傅恩锦。
五皇子的目光在傅恩锦的脸上停了一会,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而后略过,笑道:“修齐兄,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傅修齐注意到了五皇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又侧身挡了挡,点点头:“见过五皇子殿下,我今日带舍妹来选匹小马驹,她贪玩,总念着让我给她挑一匹。”
傅恩锦站在傅修齐身后不露脸,也轻声行了礼。
站在楚麟身边的裴献卿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刚刚打量傅恩锦的目光,想起上午宫中宜贵妃那场赏菊宴,墨色的眸子沉了一些。
他与傅修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却没有看向傅恩锦,他不想太多人注意到她。
军营边上的马场多是男人,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傅恩锦见裴献卿没有看她,便也不冒头,安静的站在哥哥身后,只是偷偷从旁边瞄着裴献卿,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裴将军的赛马好像还没开始。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机会将将军劝回去。
她心里思量着说辞,那边马场的门口却热闹了起来。
一个明艳火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呼啦啦带着一群下人走了进来,隔着老远便能听见她吆五喝六的声音。
“还不赶紧把本县主的马给我牵出来,这么慢小心我赏你们两板子!城北这马场就是上不了台面,连个歇脚的亭子都没有,要不是裴大哥在这,本县主看都不想看一眼。”
傅恩锦依稀看见了来人的模样,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上午在宫里,宜贵妃提到过的嘉禾县主。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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