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的乳鸽最是一绝，但这时候吃来总是味同嚼蜡。
沈听舟特地夹了一块放在她面前的浅碟内，说道，“你身子弱，总归是要多补一些。”
她看着堆了满碟子的各种鸽子肉，实在是一块也吃不下了。
但沈听舟却像是不解地问她，“怎么不吃了？刚刚看你连饭都没吃就要出去，难道是不饿？”
“我……不太饿……”她艰难的措辞。
一桌子的鸽子宴，实在是让她接受不来。
“是不饿，还是不想吃鸽子？”沈听舟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径直问道。
她轻咳了一声，“这么多的鸽子……”
她总觉得沈听舟这么问像是在暗示什么。
“所以你是不想吃鸽子。”沈听舟替她说出了答案，然后放下碗筷，径直出去了。
“哎——”
她张了张口，沈听舟这是怎么了？
“小姐，王爷他……他还吃吗？”玉竹也摸不清状况，很有些无措。
“应该是不吃了……”
沈听舟之前一直在给她夹菜，自己却几乎没怎么吃，她看着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菜肴，也不是很确定地道。
“那……”玉竹更加不确定沈听舟会不会再回来，她看了看门口，又转回头看着她家小姐，“我们还出去吗？”
当然是不出去了。
韫欢叹了一口气，“让人将桌子收了吧。”
“小姐你好歹吃一点，万一晚上又是这些呢……”
玉竹觉得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继续发生，她刚才偷偷往厨房那边探了探，厨房后院还放着好几个大的鸽子笼，里面全都是待宰的鸽子。
“你去前面问一问，王爷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想了想，她又对玉竹说道，“找个机会再问问墨羽，注意着些，别被鸦青看见了。”
“我知道了。”玉竹点了点头，一面让人进来收拾桌子，自己不动声色地往前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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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什么也没打探出来。
但没过多久，又有人过来玉清堂，说王爷不肯吃药，请王妃过去看一看。
“王爷病了？”她问来人。
刚刚看沈听舟的样子，不像是病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怎么就严重到必须得吃药的地步了？
前来回禀的人也说不清，只说王爷病了好些天了，不肯找医官来看，更不肯吃药。
“医官怎么说？”她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在前面引路的人。
“这……小的实在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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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带去了宣清堂，进门的时候正听到墨羽苦口婆心地劝，“王爷，你如今日夜操劳，总不能就这么倒下了，不管怎么说，药总要吃的……”
“拿走。”沈听舟完全不领情。
她走进去，从墨羽手中接过药碗，又让屋内的人全都出去。
之后她坐到床边，舀起一勺来试了试温度，却并没有顺势喂给他。
“是谁那么多嘴。”沈听舟不悦道。
她眼疾手快，趁着沈听舟张口说话，直接喂进去一勺药。
沈听舟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等到一口汤药咽下去才反应过来，“你……大胆。”
是毫无威慑力的语气。
她浅笑了一声，点头承认，“好，是我大胆……阿汀吃药吧？”
“我又没什么事。”沈听舟别过头去。
“若是没事，为什么医官要给你开方子？”
她也跟着凑过去，将药碗举到他眼前，“这药你越是慢慢喝越是觉得苦，倒不如一鼓作气。”
眼见着沈听舟再次皱了皱眉。
接着他认命似的接过药碗，大口大口地将药喝尽，末了将药碗往她手里一塞，“你可以走了。”
她拿着空药碗没有动，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半晌。
沈听舟的嘴唇有些干，面上也微微染了一点红，她伸手往他额上探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么烫！”
他到底是发热了多久？一想到之前他与她……的时候很有可能还是拖着病体……
“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沈听舟面无表情地说。
一面又往外推她，自己则挣扎着起身。
只是还没等他站稳了，身子猛地一晃，又栽了回去。
她赶忙扶了他一把，问道，“你生着病，却要往哪里去？”
“我身体好得很。”沈听舟嘴硬反驳。
“你现在已经虚弱到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戳倒你。”她将药碗放到一边，强行让他躺下去。
“朝堂大事总是不会自己跑掉的，你就当给自己放松一会儿，等退了热再去处理也不迟……啊你做什么！”
也不知道沈听舟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将她给拉了上去，又顺势一滚，继而撑身在她上方。
“我‘虚弱’到你用一根手指就能戳倒？”他咬了咬牙，“要试试么？”
这突如其来的自尊心。
她怕他当真有个什么好歹，立刻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听舟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甚至又贴近了一点，呵出的热气烫着她的皮肤，“我听说……多出些汗就好了。不如……试试？”
“别闹！”她奋力挣脱出来。
沈听舟想要抓住她，却没有抓住，他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懊恼。
“你听话。”她哄着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沈听舟也许是累极了，又因为刚刚吃过药，不多时就睡着了。
她替他盖好了被子，轻轻出了屋子，又叫了墨羽到廊下，问他，“王爷近日在为何事操劳？”
“王爷……”墨羽紧抿着唇，最后还是说道，“王妃应该是知道的，有人诬告王爷通敌叛国，消息虽然被压下来了，却还是走漏了风声。王爷既要自证清白，又要配合大理寺的调查，这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得很。”
她点了点头，“王爷是什么时候病的？”
“王爷前几日就有些不舒服，刚刚出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心中不快，连带着将这几日的火也都发了出来，这才……”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被她给气的？
正想着，又有人前来禀报，“王妃，宫里的彭公公来了，要王爷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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