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干净得能够倒映人影。无论高跟鞋还是皮鞋，踩在其上，都会发出啪嗒啪嗒清脆的响声。在沈知晴和小格林先生靠近会议室前，女仆们分立两侧，将两人高的门推开，鱼贯而入，送进去茶点和水果。
金丝镶边的白瓷杯，安安静静的立在碎花桌布上，就如同此时此刻的气氛，安静中带着几分压抑。
小格林先生握着白瓷杯的把手，提起，停留在半空中，眼睛木愣愣地望着白瓷杯中的红茶，小胡子在粗重的呼吸声中摇曳飘荡。
一下，一下，很是好玩。
沈知晴早在楼下的时候，喝咖啡喝饱了，不打算动用杯中红茶。
“我有一个朋友，他遇上了点事，询问我的意见，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你能够帮我吗？”
啪嗒，白瓷杯落在托盘上，小格林先生最终还是开口了。
所谓的“我有一个朋友”，往往指代的就是自己。
“请说。”沈知晴抬起头，望向小格林先生。
“你也知道我是做医疗器械行业的，这个行业因为垄断，也因为技术保护等诸多原因，是个暴利的行业。我……我的朋友他研制出了一款新型的植物人辅助工具。这个工具能够帮助人恢复健康，但它有后遗症……”
说到这儿，小格林先生端起红茶，送入口中，润润喉咙。
他盯着沈知晴的面容，继续说道：“会让人上瘾，产生幻觉。他问我要不要让这种工具上市。我回答他说，必须上市。你知道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沈知晴没有说话，只微笑着点头，眼眸中盛满了好奇。
仿佛在说，说吧，她会好好听的。
“第一，面对植物人，现在没有任何的唤醒工具，这款工具的出现，能够给他带来无限的荣光；”
“第二，全世界每年都会产生成千上万名植物人，一旦这款工具上市，立马会受到植物人家属的追捧，带来无限的财富；”
“第三，这对植物人，这对医学界，都具有跨时代的意义，能给人带来新生。”
“以一个医生来看，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目光灼灼，似乎带着几分疯癫，小格林先生恢复了昨日宴会上的不羁模样，好似全世界都没有他在乎的东西一样。
沈知晴眉目松动，所以这就是TmS和Cm分家过的缘由吗？那些人都猜错了，两兄弟闹翻，不过是由于某一种不成熟的技术，而引发的理念不合。
紧接着，小格林先生冷笑了一声，鼻子下头的小胡子激烈飞舞起来：“可我那位愚笨的朋友却说，不行，这项技术不成熟，后遗症又是如此可怕，一定不能够上市。”
“他如此得固执保守，简直让人厌恶！他注定失败，不是吗？”
在沈知晴的眼眸中，小格林先生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他不大的眼睛中迸发着火热的情绪，像是生气，又像是困在铁笼子里的猛兽挣扎。
“所以，沈女士，你该如何劝说我这位愚蠢的朋友？”
沈知晴低头，默默思考，大小格林先生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角色到底是谁？依照TmS和Cm的分工来看，研制出新型工具的应该是……
“沈女士！”
小格林先生突然出声，打断了沈知晴的思考。
沈知晴抬起头，对上了小格林先生了然的目光，在小格林先生的瞳孔中，个人的心思好似无处可以藏匿。
“沈女士，不要去做无端的猜测，你只需要回答我，我该如何劝说他。”小格林先生软和了语气，端起白瓷杯掩盖住他的无用情绪。
沈知晴的手搭在绵软的软包扶手上，左腿搭上右腿：“可是，小格林先生，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我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你兑现承诺，恢复和TmS公司的合作。”
也不知道那一句话惹怒了小格林先生。
他猛地从座位上蹿起，迎着沈知晴冷淡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有你付出相同代价时，我才是一个守诺的商人。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有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之后，才算数。”
耍赖皮的模样，真是糟糕透了。
沈知晴掀开半敛的眼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说的没错，但Cm停止了和TmS的合作，它还能承受住灵思药业的围攻吗？”
“你在威胁我？”
“并不，只是小格林先生不配合。一次一次的戏耍，还不够吗？”
“我没有戏耍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
小格林先生回答不了沈知晴的问题，他落座会真皮椅子上，目光呆愣：“或许只要Cm公司消失，就能够阻止他……”
呢喃的一句，哪怕是近在他身前的沈知晴也听不见。
破了防的人，才好对付。
沈知晴越发冷酷：“作为沈知晴个人而言，我的回答是，让该工具上市，它能够帮助千千万万的植物人。但作为一名医生，我不建议在病人身上使用不成熟的药物或仪器。病人不是小白鼠！”
一句话，峰回路转。
小格林先生的手动了动，还是沉浸在自我情绪当中。
“但有一点，我想说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非此即彼，没有折中的选项吗？既然新技术出现了，那就好好研究它，发展它。等到有朝一日彻底成熟，再运用在人体上，不是更好吗？”
沈知晴左手搭在右手手臂上，右手撑着下巴，轻点脸颊，提出了她的看法。
“我阻止不了他，他已经变了。一旦Cm和TmS恢复合作，各种零件机器到了他的手里头，下一秒就会被他运用到新机器的生产中。既然如此，不如从源头就阻隔了他。”小格林先生有气无力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幼稚得可笑。
沈知晴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小格林先生，你知道TmS一年生产多少台救命的医疗机械吗？Cm和TmS停止合作，会导致多少人间接因此丧命？”
“TmS还有别的合作厂商，不一定需要Cm。”
“小格林先生，你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你需要询问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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