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罢,沈知晴和凌司夜携手,站在凌宅的匾额下,送客人。
“阿晴,你出国要万分小心。在R国,秋姨也认识几个人,到时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直接去找他。”
“谢谢秋姨。”
秋姨交代完了之后,低腰进了车内,朝着两人挥手告别。
直到车没了踪迹,沈知晴收回目光,笑着对康悦和沈以说道:“爸,妈。要不今天留下来睡吧,客房充裕。”
康悦却是摇了摇头,站在沈以身边,开口:“你爸认床,习惯了一个人睡。”也习惯了睡前和叶婷说话。
相处这么多年,康悦对沈以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但没有参与的意思。
同一个屋檐下,相敬如宾。
“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沈知晴略微有些遗憾。
沈以听着康悦和沈知晴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晴晴,认你作女儿这么久,我还没有祭拜过令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一趟?”
“爸……”
“如果为难,那就算了。”老了老了,胆子越发小了,沈以忍不住在心底自嘲。
康悦听沈以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替他松了口气,却又听见沈以退缩之语,终究是不忍心,上前一步,立在沈以身边说道:
“是啊,晴晴,上回说了那么多,还没有见过你母亲。你定个日子,我们一块儿去一趟。”
黑夜里,沈以眼眶忍不住红了,还好有夜的掩盖,不至于让沈知晴等人察觉出异样。
不,只有沈知晴没有察觉出异样。
莫齐和凌司夜此前对沈以和沈知晴的关系有猜测,自然轻易地捕捉到了沈以激动的情绪。
沈知晴听到两人这么说,微微一愣,感动于两人待她的真心,欣喜地应下:“下个月,我生日的后一天,就是她的祭日。”
说着,沈知晴的心脏忍不住抽疼,她现在已然分不清楚是她的情感,还是这具身体的情感。
眼前浮现一名瘦骨嶙峋,眼窝凹陷的凄惨女子,那是她的生母。
或许,该抽个时间去孤儿院看看。
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后,她选择接受原主的一切,所以孤儿院还有母亲,都要好好地守护。
“好好好。”
沈以强忍住心底的狂喜,不愿意在沈知晴面前露出异样,匆匆告别之后,和康悦一道乘着车远去。
殊不知,沈知晴借着月光,看见了沈以眼尾一闪而过的湿润。
“怎么了?”
凌司夜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沈知晴的思索,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凌司夜听到沈知晴这般回答,眸底闪过一道幽光,对莫齐说道:“今晚,留下来吧。”
沈知晴挽住凌司夜的手臂,笑脸盈盈地说道:“是啊,莫齐,你这一来一回,浪费不少时间。你该不会和我爸一样,认床吧,这我可不信。”
在两人的盛情邀请下,莫齐只能无奈留在凌宅。
秋日的夜,少不了蟋蟀和夜莺的和鸣,来自自然的纯音乐,不扰人,甚至还能催人入睡。
一夜无梦。
当太阳升在高空,沈知晴才缓缓睁开眼,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早就冰凉一片了。
还是再睡两分钟,就两分钟……
沈知晴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如此久的觉,一时之间,和床难分难舍缠缠绵绵。
叮铃铃……
一把揪过凌司夜的枕头,她翻个身,把整个脑袋埋在两个枕头之间,试图盖住来电的铃声,终于漫长的一分半钟之后,手机铃声偃旗息鼓,再无声息。
叮铃铃……
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一个电话不够,紧接着又来了一个电话。
到底是谁,扰人清梦!
沈知晴猛然直起身,头发凌乱似疯子,一把拿起手机,看到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数字,极其不耐烦地摁下接听键:“喂,谁呀。”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知晴睁大了眼眸,低咒了一声,挂断电话,急急忙忙地洗漱换衣服,叼了一块面包,招呼张庆,就驱车离开了别墅。
昨天,决定要去R国之后,张庆效率很高地购买了两张票。
他知道今天要出门,可是这么早吗?不是下午的机票吗?
“夫人,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吗?”张庆开车开得稳当,瞟了一眼车后座闭目养神的沈知晴,提出了心头的疑惑。
沈知晴忽地睁开了眼,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是的,去机场,接一个人。”
张庆原本还想问问是谁,敏锐的直觉,让他闭上了嘴。
一路无言,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张庆缩短了半个小时。
“夫人,到了。”
“好的。”
半晌,车后座的沈知晴依旧没有动作,依旧闭目养神。张庆迟疑了一小会儿,解开了安全带,正欲推开车门。
沈知晴终于发话了:“坐着。”
“啊?”不是要接人吗?坐在车里接人吗?
心头有太多的疑问,张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的经验告诉他,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何况,这个状态下的沈知晴真的好可怕,让他有一种面对盛怒总裁的恐惧。
有时候,危险是不能够躲避的。
“张庆,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沈知晴一开口的话,把张庆的记忆调到了昨天和妻子儿子看抗日剧的场景,里头有一个土匪头子,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土匪头子的手下就为他肝脑涂地,死了。
张庆忽然乐呵起来,也不怕了,那都是剧本,现实生活哪有这样的。
“夫人待我当然好了。”张庆说得真诚,有一回他儿子病了,沈知晴还放了他两天假。
“那我想你接下来做个聋子瞎子,可以吗?”
“夫人,你……说什么?”
沈知晴敢让张庆来,自然就有把握让张庆闭嘴:“张庆,司夜把你给了我,意味着你现在是我的下属,对吗?”
“是的。”
“那我现在让你做一个瞎子聋子,你愿意吗?”
“我……”
与此同时,车窗被礼貌地敲击了几下,张庆下意识地摁下了窗户的开关,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闵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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