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答应了秋姨，回去先看望她。但秋姨在PL市的公司出了些状况，临时取消了约定。”
凌司夜不屑于解释，但沈以和康悦毕竟是沈知晴认下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父母。
他有自信，沈知晴与他的关系更好。
但他并不想让沈知晴为难。
沈以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别扭，但还是道了歉：“凌司夜，一个家庭的维系需要双方的努力，要好商好量，不能独断专行。”
岳父大人教训女婿，女儿也不好插手，更何况还是为了沈知晴好，她就更不能扫了沈以的面子。
凌司夜并没有过多的计较，点点头：“我记下了。”
沈以满意地笑了，率先走向了前头的车。
见两人没有闹起来，沈知晴松了口气，又被康悦拉着，进了后面的小轿车。她刚想招呼凌司夜，就被康悦阻止了。
康悦小声说道：“他和凌司夜有话要说。”
沈知晴朝凌司夜无奈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祈求，希望凌司夜能够给个面子。
凌司夜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迈开长腿，坐进了前头轿车的后座。
沈知晴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挽住了康悦的手臂，开心地分享起这次蜜月旅行的经历，就像上辈子回家和父母分享一般。
“妈，我和你说，海岛的景色真是一绝，欧洲的风情小镇也独有风味，到时候你和爸可以去试试……”
如同每一位慈爱的母亲一般，康悦耐心地倾听女儿的快乐。
不同于后面那辆车和谐的气氛，凌司夜和沈以这辆车就略显沉闷，甚至有些压抑。
“沈教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凌司夜一贯喜欢掌握主动权，率先开口。
沈以哼了一声，看凌司夜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忍不住开口嘲讽：“怎么不叫爸了？”
这幅刻薄模样，要是让他的学生同事看见，觉得会大吃一惊。
这还是那个翩翩有风度的沈教授吗？
凌司夜顿了顿，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沈以对他没有恶意。不然，哪怕凭着沈知晴的情分，他也不会让沈以继续刻薄出言。
“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脑子有病？”
长久的沉默……他的确患有脑神经疾病，但这话让他如何接？
“康悦已经从小秋那里听说了，你这个病还得了不少年。”沈以眼中露出满意，总算让这人吃瘪了。
“嗯。”凌司夜心底叹了一口气，关心则乱。
现在他和沈以一家的交情实在不够深，虽有沈知晴这一层关系在，但也还不到时候。
“你这个病，我看了，必须动手术。”
沈以的话语中藏着几许怀念与遗憾，凌司夜静静聆听着，果不其然，迎来了转折。
“但我现在已经拿不起手术刀了。”
凌司夜经历过太多的失望，此刻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异常平静。
叮咚一声，手机里传来一封简讯。
来自沈知晴。
他点开，原来是沈知晴询问晚餐想要吃些什么，他打下了一排字，发送。
你决定就好。
沈以等着凌司夜发完消息，又看看沉默的男人，到底是医生的柔软占据了上风：“我有把握让晴晴在两年内，拿起手术刀，给你治病。”
峰回路转，巨大的惊喜侵袭凌司夜，沉稳而凛冽的气息翻涌，流露出几分青年人特有的轻狂意味。
去掉枷锁的游龙，才能称得上霸主。
“但我希望你能够签下这份协议书。”沈以点了点头，如果这个青年不是他的女婿，他此刻必然赞扬一番。
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书，递到了凌司夜的面前，硕大的五个字，刺痛了凌司夜的眼。
离婚协议书。
凌司夜捏紧了拳头，陡然间释放出与生俱来的气势，压迫着让他情绪失控的沈以。
“我不会签下这份协议的。”
他一直渴盼着能有人治疗好他的病，也从未放弃过寻找治疗的方法。
但此时此刻，有人让他从沈知晴和治病中，二者择其一，他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治病。
这一瞬间，他竟露出了一抹笑容。
沈以狐疑地观察凌司夜的神情，注意到这一抹笑容时，他彻底放下了心，但不会收回这两份离婚协议书。
如果凌司夜愿意签下这一份协议书，对晴晴是一份保护。
“据我的了解，你和晴晴相识不过不过半年，而且晴晴之前一心喜欢着高宁远。你和她为什么忽然决定结婚？”沈以的质问中带着几分儒雅，也不少强硬。
“那么沈教授你呢？为什么忽然要认阿晴为养女，维护她如同维护亲女？”凌司夜两腿交叉，摆出一副谈判模样。
两人僵持不下，一直到抵达沈家，也没有缓和。
康悦朝沈以使了个眼色，沈以摇了摇头，她便知道没有成功，不过也没有失望，毕竟她也没抱几分希望过。
沈以提出这个想法时，康悦就觉得不靠谱。
但这一份来自于老父亲的关爱，康悦阻止不了。自从退休以后，她就没有见过沈以这般鲜活的生机。
沈知晴在沈以和凌司夜之间来回看了看，倒也没看出什么来，挎上了凌司夜的手臂，小声问：“爸，和你说了什么？”
凌司夜摇了摇头，不欲多说。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吃完了一顿饭。沈家保姆的手艺自然不能和凌家的厨师比，但自有一股家常味。
这一份生活的烟火气，让凌司夜放松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沈知晴再一次问起来凌司夜和沈以两人聊了什么。一个是她的丈夫，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温暖，一个是让她忍不住靠近的长辈，让她敬重的前辈。
她不希望两人关系不好。
凌司夜将小女人揽入怀中，喟叹一声：“你认了一对对你真心实意的父母。”
“那当然了，你得相信我的眼光。”沈知晴有些得意，“快说，爸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签离婚协议书。”
沈知晴瞪大了眼睛，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困惑。
凌司夜慢慢抚上她的秀发，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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