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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点。

    魏准从会议室里出来,掏出手机编辑消息。

    刚从通讯录里翻到许净洲的号码,一抬眼,瞥见走廊拐角站着个人。

    “魏大老板,”宋淋啧声:“这么晚了,还开会呢?”

    魏准收起手机。

    “我听说王承铭和周鲸跟你打过电话?”宋淋见他懒得搭理自己,厚着脸皮跟进办公室,“采访一下,魏总现在是何心态?”

    魏准坐回桌前,“你很闲?”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宋淋认真道:“趁周鲸吃醋,你给个台阶。”

    魏准收好文件,撩起眼皮。

    宋淋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叹气,“何苦呢,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魏准懒得跟他多讲。

    宋淋本来还想跟他说道说道,但刚张嘴,注意却瞬间被窗台上的花吸引视线。

    “诶呦,我说呢,怪不得魏总一直犹豫。”宋淋凑过去看,“蓝风铃?谁送的啊?”

    “你喜欢?”魏准说:“那你拿走。”

    “别,不管谁送你这花,人家都是对你有心意。”宋淋好奇问:“谁啊?”

    魏准披外套的动作一顿,似乎因此联想到什么。

    他垂下眼,“许净洲。”

    “谁?”宋淋有点没想到,“他送你花干什么?”

    魏准拎起车钥匙,催促:“你走不走?”

    “走走走,”宋淋抬脚要过去,临走时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示意,“你不是说喜欢就拿走?那我把花拿回去?”

    他话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身边温度像是一刹那降下大截,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某人明显不悦的情绪。

    倒是没什么反应,表情上也毫无变化。魏准偏头看过来,视线落在他手上。

    宋淋忙不迭把花放回去。

    “你想拿也没问题,但是你拿这个蓝风铃,”魏准慢条斯理道:“怎么?对我有意思?”

    宋淋:“……”

    宋淋无语:“靠!你不想老子拿就直说,至于这么狠毒?”

    魏准没理他,他就自己吐槽一路。

    宋淋也早就习惯自娱自乐,没指望魏准搭理他,闷头吐槽将近二十分钟,无意间往窗外一看,这才发现是在去找许净洲的路上。

    他狐疑问:“你确定许净洲在家?”

    魏准:“嗯。”

    “万一又去拍戏了?”宋淋意味深长一笑,“我看在人家心里,拍戏可比陪你睡觉重要。”

    魏准眉心轻蹙,突然踩深油门,车速猝不及防飙升。

    宋淋在副驾驶梗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次不一样。”魏准慢吞吞道:“去地铁站接了他一次。”

    宋淋:“哈?”

    魏准打过方向盘,“他提的条件。”

    “啊,”宋淋脸上多了寻味,“那应该还是你比较重要。”

    “想让你去接他,可不就是小男生喜欢的温柔体贴?”宋淋见目的地可算到了,活像是盼到解放,语气都欢快不少:“这是在黏你呢,暗示你多陪他!”

    魏准挑眉,“我陪他?”

    宋淋:“……”

    魏准不甚在意拧下车钥匙,“我没那闲空陪他,花钱是让他陪我。”

    以往他这么晚回去,许净洲都会做好饭等他,从来不会自己睡。

    魏准拧开钥匙进屋,没看见人。

    “许净洲,”魏准瞥了眼屋内,“出来。”

    宋淋跟在后面看,“人呢?”

    “厨房。”魏准喊过一声没得应,眉头不自觉皱起。

    他换好鞋,边脱西装外套边往里间走,见厨房里干净立整,不像有人做过饭。

    宋淋隐约觉出不对劲,屏住呼吸。

    “许净洲?”魏准提高一个音量,有些不耐烦。

    宋淋轻咳两声,“是不是出去了?”

    魏准:“不会,我把门锁了。”

    宋淋:“……”

    以为自己听错了,宋淋一双眼睛瞪成牛眼,“魏准你说什么?你把门锁了?是我理解的那个锁吗?你把人锁在屋里出不来?”

    魏准停在客厅中央,低头盯着茶几上喝完一半的水,眸光发冷。

    一瞬间静得可怕。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从树上跳下来,途径阳台时撞翻沿边花盆。细细软软的猫叫夹杂在花盆破碎的声音里,在同一瞬间刺破寂静。

    魏准闻声看向阳台。

    “要不你再找找?会不会是在跟你玩情趣?躲到哪里了?”宋淋心里苦,生怕自己被波及:“你慢慢找,我先撤了哈。”

    魏准没理他,转身走向阳台。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魏准停下动作,从兜里摸出手机。

    “谁的电话?”宋淋好奇问:“许净洲?”

    魏准示意他闭嘴。

    他划通电话,听到音孔那边的人语气慌张:“魏总,我。”

    “李经纪人,”魏准突然出声打断:“我把人接回来没有半天,又跑哪了?”

    “不是,魏总,您先听我说,”

    电话那边无比嘈杂,需要李青扯着嗓子才能把话说清楚:“我现在在片场,小洲在片场出了意外,现在正要送医院,我是来跟您解释的。”

    宋淋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魏准的神情在倏忽间变得有些吓人。

    李青焦急道:“您看我能不能替小洲请个假?就这一个月,等他拍完戏再回去陪您。”

    ·

    这场意外把剧组里吓得不轻。

    二楼天台下面是条绿化带,正好托住许净洲。

    找到人的时候,许净洲完全站不起来,倒是还醒着,就是伤得着实狼狈。小臂内侧被树枝划破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口子,渗着血。

    苏导连忙把人送到医院。

    “摔得不重,只是皮外伤,但得注意伤口感染。”医生检查完他的身体,叮嘱:“最近两天伤口不要碰水,你一个演员,留下疤就不好了。”

    许净洲抬乖顺点头,“谢谢医生。”

    “小洲,你好好休息。”苏导也很愧疚,“早知道就该改日再拍。”

    “苏导放心,我这也没什么事。”许净洲温声安慰:“况且也不是剧组的错,是我来的时候摔一跤,扭到脚腕,本来以为没什么事。”

    苏导蹙起眉,“来的时候摔了?是车祸?”

    许净洲摇头。

    “唉,反正不管因为什么,你都要好好休息。”苏导想了片刻:“给你放两周的假。”

    “别啊苏导,本来也快杀青了,您再给我放两周假?我可不想做最后一个杀青的。”许净洲说:“这些都是皮外伤,包扎好就没事了。”

    苏导劝他:“不差这点时间。”

    “您是不是怕我带伤影响角色形象?”许净洲眨眼,“那就让化妆师多抹点遮瑕嘛。”

    苏导:“……”

    说是说不过这人,只能让他好好休息。

    李青打完电话回来,正遇上苏导要走。

    他简单打过招呼,看见许净洲要自己下床,连忙过去扶住。

    “青哥,”许净洲认真道:“我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骨折。”

    “照你这个作法,下次就是腿骨折!”李青没好气瞪他,“身体不舒服还硬上什么?”

    许净洲跟他讲道理:“不舒服也要工作嘛。”

    “你最近也是真倒霉,拍戏不顺利,背后也一直有人搞你。”说到这,李青突然想起什么,歪头看他,“小洲,你摔下楼该不是谭依依做的手脚吧?”

    “啊?”许净洲有些茫然。

    李青见他没懂话里意思,显然是还不知道那事,耐下性子跟他解释:“就两个小时前,上次工作人员吐槽你欺负谭依依的话题,又被人买了热搜。”

    许净洲确实很久没看微博。

    他从李青手里接过手机,粗略看了眼,发现话题热度已经被炒到爆。

    旧瓜吃不出新鲜劲,始作俑者便又添上新料:

    “许大明星演技未知,架子倒是够大。”

    “继上次谭依依被这位气到旧病复发后,据知情人士爆料,今天下午剧组全体就位准备补戏,本来可以早就开始,结果愣是等这位等了一个小时!”

    “许净洲,你身为演员,演戏就是你的职业,你能不能敬业点??”

    底下附有剧组全体吹着冷风等开机的视频。

    不知道是谁偷偷录的,画面里还有工作人员的讲话声,是在抱怨许净洲:“这么多人就等他一个,老是因为他。今晚不知道又要拍到什么时候。”

    “青哥,”许净洲看完这些,歪下头,“你知道这些是谁发的吗?”

    李青撇嘴,“还能是谁,除了谭依依还有第二个?”

    “可是依依姐不是知道我手里有证据?她主动挑事,不怕惹麻烦?”许净洲抬眸看他,“我上次在片场的证据还在手机里。”

    “啊,”李青愣一瞬,“会不会因为那些证据不够锤?”

    许净洲按灭手机,眯眼打哈欠。

    李青等着这人说后话。

    许净洲往被褥里一钻,大被蒙过头:“我好困,青哥晚安。”

    李青:……

    李青:???

    李青:“许净洲你可还在热搜上挂着呢,你能睡着?”

    他话音刚落,

    身后的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反手带上时砸出极大动静,

    冷霜似的气息顺着门缝在须臾间弥漫到病房里的每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魏准在原地站定,也没走近。

    他面无表情垂下眼,视线落在躺在病床的青年身上——这人陷在苍白被褥里,显得比平时更柔软可欺,露出的手臂上裹缠厚厚一层纱布。

    许净洲听见动静,忙不迭把遮住头顶的被褥掀开,双眼晶亮。

    他刚受过伤,脸色和唇色都浅淡到几乎透明,愈发衬托出他眼眸清澈,一眼直接看到眸底。

    这人见到他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歉意。

    “哥哥,”许净洲满眼藏不住欢喜,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无辜模样,抬起受伤的手臂给他看,“我受了很重的伤,”

    他无视对方眼里的戾气,肆无忌惮撒娇:“你快来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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