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张寿堂厉声道,用手中的斧头指向邬江那片冬瓜脸,斧头磨得雪亮,仿佛随时要把他劈成两半,此时的邬江脸部扭曲更像冬瓜了,他的眼中闪着惊恐的光芒,“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寿堂面前,脑袋在地上“砊砊砊”地“捣蒜”,凄厉地喊着:“大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边扬起左右掌“啪啪”地扇着自己的两腮,邬江爹也凑上前来,举起右手在邬江的后脑勺上“啪啪”甩了两掌,骂道:“让你欺负人!”接着他抬起涎脸面对张寿堂拱手作揖道:“大哥,他知道错了,我也揍他了,你消消气吧……”
“滚!”张寿堂骂道,“他娘的你以为我跟你们似的啥都不懂,真是一群乡巴佬!我常年在外收废……混社会,社会上那一套我全懂,在外面你称呼人家为‘大哥’人家会立马扇你的,因为在外面‘大哥就是王八’!”
“哦哦哦……不叫大哥,你辈分高,我得给你叫叔,叔儿,你高高手,饶了我们吧,我打赌他再也不敢了!”邬江爹忙不迭地说。对他而言,只要斧子不劈下来,他给张寿堂叫爹都行。
见一把斧头、两根球棒的挥舞收到了奇效,让张寿堂感到很满意,看来“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话的确没错。看着唯诺恭顺如绵羊的邬父,磕头如小鸡啄米的邬江,张寿堂觉得戏演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于是粗暴地拨开邬父,飞起一脚蹬在邬江的心口上将他踢倒,口里骂道:“好了!今天就暂时饶你一条狗命,下不为例!邬江你要是再敢动张金亮一根小指头,我就砍掉你的大狗头!”
“是是是,我保证再也不敢了,要是敢再犯,我自个儿就弄掉我的大狗头。”邬江看到危险解除,腆着脸解释道。
“从今天开始,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他要是再欺负你家儿子,我也不答应!”邬父强调道。
“他敢!”张寿堂怒道。邬父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讲错了,于是赶紧改口:“以后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他,让他看到你家儿子赶快躲着走!”邬父说完这话,抬眼对着张寿堂察言观色,看到张寿堂的脸色稍霁,自己才稍稍放松下来。
骂也骂了,踹也踹了,狠话也放了,这仇报得酣畅淋漓,张寿堂觉得是时候走了,于是大手一挥就要离开。邬父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言辞恳切地说:“叔儿,唉,这别扭,都把你叫老了,还是叫哥哥吧……哥哥,别着急走啊,既然小孩们打架让咱们遇上了,就是天大的缘份,咱们必须弄两盅!”说着,抽出一支香烟递上去。
“谁稀罕你家臭烟臭酒……”张寿堂推搡道,但架不住邬父的软磨硬泡,接过香烟夹在唇上让邬父点了。吸过几口后,邬父招呼邬母摆上了酒菜,张寿堂仍在摆手“不喝不喝”呢,已经被邬父强行摁在座位上,帮他端起了酒杯。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喝过几盅酒后,邬父对面色微红的张寿堂说。张寿堂起始还板着脸端着架,架不住邬父夸他神勇,是一条好汉子,最后也不禁飘飘然,与邬父称兄论弟起来,打人事件悄悄平息了。
不过,几天后邬江打人反被人打的消息传遍了校园,尽管邬江一再否认,还是遭到了神龙帮小团伙的一致嘲笑,好在他脸皮够厚,与众人一笑了之。之后,有几个点头之交也加入了嘲笑邬江的队伍,这令邬江怒不可遏,他不顾一切冲上去挥拳揍在其中一个嘲笑最厉害的同学脸上,大骂道:“即使张金亮我真不敢打,你他妈我还不敢打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同学哑然,又不敢还手,只能捡起自己掉落的牙齿流着屈辱的眼泪离开。这位同学这才知道,在嘲笑别人之前,首先要考虑重要的两点,一是是否有够硬的关系;二是是否具备过人的实力。他跟邬江的关系当然不够硬,另外他也没有张金亮那么凶狠的爹,想了想之后,只有把那枚牙齿咽到肚子里,连血水也不敢嚣张地吐出半滴。
“邬江啊邬江,你也就对那些毫无压力的弱者嚣张,你要是这样对我,我就把血水吐到你的脸上,带一天也不允许擦去。”尚星浜对邬江嘲笑道。
“你是老大,再说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就是揍掉我满口白牙我全都吞了,我也不敢那样对你。”邬江笑道。
“邬江,你呀你呀,要么你是有够猥琐,要么你就是**裸地拍马屁!”刘震江嘲笑道。邬江笑笑不语。
尽管很多人害怕神龙帮,但有人不怕,其中之一是张小强的同桌邓河钧。邓河钧是邓家村的,跟张家村相距不过八百米,因为是邻村,又是同桌,因此张小强和他的关系很好,常常在下课后挤坐在墙根下一块儿晒太阳。
这天,两人又去晒太阳,有几个人被他俩吸引觉得不错,也一块儿挤坐在那里,这时,神龙尚星浜带着飞龙两人走了过来,神龙今天看来兴趣不错,也没什么事做,于是也想坐在墙根下惬意地晒晒太阳。可不巧的是,稍稍干净点的墙根没了,最佳位置也被人占据了,神龙向左瞄瞄,向右看看,眼光落在邓河钧的身上,他坐的地方是晒太阳最佳的位置。
“你!”神龙尚星浜厉声道,“给我站起来,上一边儿去!”
邓河钧懒洋洋的享受着阳光,忽然这阳光被人挡了,心下不悦,又听到了语气不善的命令声,不禁有些生气,于是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问:“当是谁呢,原来是神龙……你凭什么让我上一边儿去?”
“哟呵?挺横啊!你叫什么名字?”神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充满了疑问。
“横倒是不算横……我叫邓河钧。”
“邓河钧?”神龙轻蔑道,“野鸡没名儿,草鞋没号儿啊!……看来,你是不服啊!”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服!”
“那咱走,找个地儿练练?”
“练练就练练,我怕你呀!”
两人像友好商量好似的,一前一后向校门外走去,张小强和几个人紧随其后,看他们在校外找了一个僻静宽敞的地儿,拉开了架式。两人在言语上让了几让,尚星浜捏起拳头冲了过去,两人斗在一处。五、六分钟后,两人未分胜负,邓河钧毕竟个儿小瘦弱,稍显疲态。
“服不服?还打下去么?”尚星浜挑衅着说。
“不服!”
两人又抡拳互揍了起来,一时间人越聚越多,这时从人群中走出同时邓家村的一位同学,在校园里颇为活泼尚有微名,走上前去拨开了两人,经过一番不卑不亢的苦劝,终于将两人劝开,人群才次第散去。
经此一役,令张小强折服,在他眼中,邓河钧和他差不多的身材也变得高大威猛起来,虽然他依旧胆小如鼠,可是他从邓河钧身上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宝贵的人生经验,斗争并不是必定你死我活的,勇气可能使你受伤,却能拯救你的尊严。
张小强把这句话记在了日记本里,作为他的座佑铭,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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