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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城外有间山庄

    钱烈钳住二牛的肩膀,不自觉吞咽一口,冷汗缓缓划过脸颊滴落在树叶上。

    “什么情况?”钱烈声音沙哑,“你俩不是跟在后面吗?”

    二牛腿在打颤,嘴唇苍白,道“是……不是,我跟在你后面,他跟在我后面,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爬满恐惧。

    老四失踪不见情有可原,全在追野鹿,谁跟的上谁跟不上真是眨眼间的功夫。

    这张麻可在眼皮底下消失。

    钱烈垫着脚尖,小心翼翼走,尽量不发出任何脚步声,给二牛连打几个张弓搭箭防备的手势。

    他打算看看周边树木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左边这棵巨树最近,靠近五步距离,一个跳步的同时手中弓箭瞬发。

    “叮!”

    箭矢钉在树皮上,箭尾嗡嗡颤动。

    没有。

    钱烈冲二牛摇头,示意下棵树。

    二牛心砰砰乱跳,额头手心沁满了汗水,下意识在粗布麻衣上抹了两把。

    他先走。

    这苍云山藏着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两人失踪就失踪呗,钱哥怎么想不明白,还找人,不应该立即逃命吗?

    “钱哥。”

    二牛压低声音,口型道“别找了,走吧。”

    猎人基本懂一些手势与看口型,打猎时一点动静都能惊动猎物。

    钱烈蹙眉,心里发虚,又觉得不能善罢甘休丢了面子,决定再看一棵树。

    往前面那棵走。

    箭矢发出,又是“叮”一声,他叹口气,给二牛又摇了摇头,口型道“拔了尖就走。”

    箭矢不是射击后就丢弃。

    钱烈到树后拔箭,这里树木活了不知多少年,皮骨坚硬,只轻轻一晃箭矢就拔出来。

    等他收好箭矢一转头……

    空空荡荡。

    二牛不见了。

    钱烈吓坏了,后背紧紧抵住树干,张弓搭箭,慌张的四处扫视。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人呢?

    真是出了怪事。

    尽管腿发软发颤,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活命才要紧。

    逃!

    他看准路线,弓紧躯干,积蓄力量,准备随时如炮弹发射,眼睛贼溜溜的四处转悠且防备。

    他从树干后绕出来,迎头阴影罩下,惊得他屁滚尿流连连后退,手里箭矢不慎发出,歪的离谱,扎在泥土里。

    回过神,定睛去看,吓得钱烈双目暴突,不敢相信。

    三个人站成一排,正是消失的老四、张麻、二牛,三人直勾勾丢着钱烈,毫不掩饰的阴毒。

    钱烈心里一突,又瞬间恼怒,这三人是故意吓唬他的?

    恼羞成怒咒骂“你们三个孙子再搞什么?人吓人吓死人,赶紧跟我回去,回去再收拾你们。”

    三人纹丝不动。

    这时,心情平复下来,钱烈才注意到三人脸色如白纸一样毫无血色,瞳孔也异常突兀,一点活人气息没。

    他抓起手边石头丢过去,砸到二牛,纹丝不动。

    他终于慌了。

    炸毛兔子一样慌不择路到处逃,每当以为甩掉尸体时,三人尸体总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又择路逃跑,一直碰到一直逃,反反复复,一直重复,逃不脱。

    ……

    方休白回到县衙。

    在二堂院门口遇到田夏,抬手准备打招呼,只见这姑娘一跺脚,娇羞着脸跑远。

    “……”

    他讪讪的笑,手顺势呼噜了一把脑后……看穿他蹭饭心思了?

    等回到三堂院,远远瞥见醒来就没见过的刘一锅躲在阴影里,畏畏缩缩成一团。

    他嗤笑一声,这货不知有啥事,大正午就敢来见他。

    “爷,县爷!”

    谄媚脸皮和师爷如出一辙,下意识迈出去要迎接,被太阳灼出一缕黑烟,又退回去。

    方休白当没看见,不紧不慢走去书房。

    县衙打扫过,一应物件干净整洁,书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符纸、朱砂、狼毫笔等,这是他请师爷采购的。

    才坐下,只闻一阵阴风吹过,门窗晃荡,“当当当”紧闭,书房内变得昏暗。

    刘一锅怀里还抱着着那把破烂黄油纸伞,进了书房就嘿嘿笑,过于瘆人。

    他忙准备蜡烛点燃,置于书案上,烛火照亮几方。

    “爷,县爷。”刘一锅低眉顺眼,见县爷正手持狼毫笔沾朱砂龙飞凤舞的挥毫画符。

    方休白手一顿,压制住内心爆发的中二之魂想大叫一声“爷爷在此”的冲动。

    保持面无表情,画完一张,吹了吹红色笔墨,拿起在烛光下透着看了看,十分满意。

    “爷,您写的真是龙飞凤舞,高高高。”刘一锅看不懂硬夸。

    方休白额角直跳,符纸拍在桌上,“去去去,懂不懂,有啥事?”

    刘一锅赶紧顺杆爬,“县爷,您说等上任给我平、平冤的。”

    “哦……”方休白拉长音,记起来,放下符纸,拿起狼毫笔写新的,又写了一张后,才道“这事不着急……安县百姓粮食问题急需解决。”

    刘一锅耸眉搭眼,有些丧气的嘀咕“那指不定人都饿死了。”

    话音刚落就被方休白贴了一张符纸,雷电之力涌过,颤抖如筛糠。

    摘下符纸,刘一锅缓了半天才爬起来,郁郁寡欢。

    不时斜眼偷看画符的方休白,每次几秒,躲躲闪闪的偷窥,生怕被抓到一样。

    他非常怀疑人生,自从县爷身边多了更会拍马屁的师爷后,当初那个爱国爱民爱鬼,最爱他这只鬼的方县令消失了,不见了。

    白眼翻上天,就安县这形式,饿死一些实属正常,他平冤不知要多久之后。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刘一锅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一看就没有好主意。

    他有办法了。

    那地方肯定有粮,只要能解决……

    “咳咳。”刘一锅提高音量,道“县爷,小人有一个大事要跟您汇报。”

    “有话说有屁放。”

    “我知道怎么解决粮食问题。”

    屁放了一半,方休白“啪”的一声搁笔的声音打断,眼睛刮着眼刀子,仿佛再说,你说不出个三四五六来给你再贴几张符纸。

    刘一锅犹豫了,片刻后一点点理智又被掐灭,“爷,不骗您,刚才您出城施符落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靠近苍云山处,有一处庞大的山庄。那里有个土财主,要多有钱有多有钱,要多少粮食有多少粮食,若是您亲自上门游说一二,定能借来粮食。”

    “嗯?”方休白眼睛一亮,还有这等事?

    他出城时的确看到了,但师爷曾说过地主豪绅的粮食早没了,现在回想下,倒是真可能有,陆溪控制的是安县。这城外,她伸长爪子也够不到。

    “嘿嘿。”方休白心里一笑,眉头一挑,大手一挥,龙飞凤舞画了一张符,丢给刘一锅。

    “赏你的。”

    刘一锅收起符纸,心里偷笑,县爷也太好骗了吧,可以一石吃二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