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裴仁裴信之后,雷云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后迈著悠闲的步子朝后园走去。
等他再次来到可儿的房间时,房间中已然多了两个人——琴儿与棋儿。
此时的二女已经换回一身女装,身上已经不见了先前的英武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女儿家的那种娇柔含蓄……
“夫君,你回来了。”眼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外,可儿当即起身,在琴儿的搀扶下朝他走了过来。
雷云见状,连忙快步迎上前去,道:“夫人呐,你已有身孕,凡事都要小心一些才是……来,我扶你回去。”
“夫君……才三个月而已,不碍事的。”见他一脸紧张和责怪的模样,可儿娇靥之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容,轻声言道。
“不行!”雷云闻言顿时唬起脸,“从现在起,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房中,我会让人片刻不离左右。这可是我雷家的第一个孩子,千万大意不得……”
即将初次作为一个父亲,他虽然在心理上还有些准备不足,但在略略的不适之后便只余下由衷的喜悦与浓浓的血脉之情。
“可……夫君,前几日医官还曾言,要妾身适当走动走动呢……”虽然雷云黑著脸,但可儿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心头反而感觉甜甜的。
“这……”雷云闻言,佯装的气势顿时一泄。
少时,他微微牵起娇妻的玉手,道:“这样罢……你想除去走动时立即派人知会我,我陪你去。”
“可……夫君事务繁忙,妾身怕……”
“不妨事……就这么决定了。”
“妾身遵命……”眼见雷云坚持如此,可儿心头不禁浮起一抹柔情,随后即不再劝说。
四人闲谈了片刻,棋儿突然向他问起了征战的事情。雷云左右也是无事,便同三人慢慢讲述起来。
怀孕的女子容易疲劳,因此在经历了先前重逢与一番相思的倾诉之后,可儿精力已是十分疲惫,再加上雷云的一番安抚之后,因此很快便不知不觉靠在他的怀中睡熟了……
安顿好可儿之后,雷云亦感到有些疲惫,遂唤来小婢女紫儿吩咐了几句,而后带著琴、棋二女离开可儿的卧房。
回到先前的起居之处,琴儿即亲自下去为他泡了一壶香茶,棋儿则是十分体贴地为他按揉起肩膀……
感受著棋儿小手的力度,雷云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直至此时,他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二女见他疲困之意渐浓,娇美的面容上均露出一丝疼惜之色,随后便扶著他慢慢朝著床榻走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雷云才从睡梦中醒来。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时辰的休眠,但他的精神气力却已恢复到了鼎盛状态,先前所有的不适感均一扫而光,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与那场奇遇之前的那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相比,如今的他无论精力还是心态皆处在了一个绝佳的状态。
这种变化自然要归功于倪彩衣。
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晚宴之后,雷云便携同倪彩衣、可儿与蔡琰三女前往晏母住处。
无论他还是倪彩衣,均是将晏母视为亲生母亲的。
四人来到西苑之后,事先接到禀报的晏母已在书、画二女及几名婢女的陪同下缓缓迎面走来。
雷云见状,连忙带著三女快步走上前去。
“云儿……你回来了……”
“母亲……孩儿拜见母亲……”
“我儿快起……我儿快起……”见他伏身下拜,晏母当即将他扶起,慈爱的面庞上尽是激动与欢喜。
“谢母亲……”雷云闻言微微躬身。
晏母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拉住他的双手,欢喜地道:“云儿啊,前番你弟晏明率军回来,带话来言你留在中原另有要事,为此为娘的一直放心不下……今日听闻我儿安然归来,此乃上天庇佑,为娘的也就放心了……”
“母亲,孩儿让您劳神了……”雷云搀扶住晏母的手臂,微微垂首道。
“呵呵……只要我儿平安无事便好。”晏母笑著望了他一眼,微微拍了拍他的手背。
寒暄过后,雷云即唤蔡琰上前见过晏母。待蔡琰见过礼后,他与倪彩衣便扶著晏母朝堂中走去。
来到内室,晏母先是令婢女奉上香茶,而后便将蔡琰、倪彩衣与可儿唤到身旁,亲切地同三人唠起家常。
至于雷云,则被晾在了一边,只好含笑陪坐在一旁默默品茶……
几人一聊便是半个多时辰,直至天色暗下来后方才作罢;随后,雷云与倪彩衣三人便就此离开晏母居处。
……
第二日,雷云便正式召集众文武升堂议事。
送信的人派出去后不久,辽东的一众文臣武将渐渐齐聚在了太守府的正堂之中……
文官班列之中自然是以裴仁为首,其下依次是裴信、田韶、柳渊、郑礼、王图、卑文、宋鼎、周颐等雷云的亲信谋士、各个豪门大族族长以及各级府衙官员;田丰、沮授、崔琰三人因为是新进入幕之人,因此只得暂且立于班列之末。
另一边的武将之中,居首的自然是晏明,其后依次是裴行、王贲、王翳、裴宣三兄弟等人,前番归附的蒋奇、韩猛也在其中……
数十名文武官员聚集在一起,使得原本空旷的大堂变得一片喧嚣。
立在堂上含笑观望了片刻,雷云先是示意众人安静,而后开口道:“诸位,今日将诸位唤来,一来则是为公事,二来嘛……是要在此向诸位道一声谢。在列位的鼎力相助之下,我辽东目下诸事已定,兴盛在望,此皆列位之功劳,我雷云在此谢过啦!”
“主公……”
堂下众人闻言均微微躬身。
“诸位请起……”雷云笑著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抬手,“方才我说过,今日请诸位到府,其首要便是公事;故而我们还是先谈公事……诸位,如若有事尽可当面报来……”
三郡之中要做的事太多了,虽然一些大事已经初定,但有些事情也是耽误不得的;而且,下一步该当如何,也必须马上提上议事日程……
眼下天下局势多变,一切事情必须紧锣密鼓,一刻也不能松懈。
他的话音落后,作为众文官之首的裴仁率先站了出来,微微拱手道:“主公,前番韩、魏等几个地方豪门家族利职之便,暗下违抗主公政令,不但在屯田令下达之后巧取豪夺,大肆兼并土地,而且乘我辽东人口剧增之际哄抬物价,压榨百姓,其行径实为误国害民之举。裴副指挥使查实此事之后,便依律将几个家族合家收捕,家产尽数抄没入公;其所查抄之财物,在下已命人登记在册,请主公过目……”
言罢,他即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而后双手将之捧至堂前……
侍立在一旁的王亢见状,连忙上前将竹简接过,然后又将之转递给雷云。
雷云的目光微微从柳渊、郑礼二人身上掠过,随后便打开竹简,仔细阅览起来。
裴仁将这批财物登记得十分详细,这其**有粮食近二十万石,绸缎万余匹,金四千余斤,银一万五千余斤,珠宝一百六十二箱,钱数千万;此外还有一些田产、府宅、商铺以及各类商戎账目,其中仅田产便有四千八百余顷,当真是令他吃了一惊!
他无论如何也未料到这几个地方家族竟有如此雄厚的底蕴!
这些财物与他从董卓手中夺来的那批相比固然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对这个时代而言,这确确实实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它甚至足够他新建一座规模相当的城池之用!
“主公,韩、魏等几个家族之人打入囚牢已有多日;此事我等不敢擅专,特此烦请主公决断……”
就在他沉默不语之时,裴仁的声音再次在堂中响起。
“唔……此事容我三思……”雷云闻言微微抬首,而后又垂首沉思起来。
若是在太平时节,这些个为祸百姓的豪族杀也就杀了,但此时辽东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又逢多事之秋,多行杀戮便有些不妥了。
片刻之后,他微微地舒了一口气,淡然开口道:“如果我不曾记错,韩家家主韩彦,魏家家主魏仓,此二人之中前者应是身居望平县令之职,后者则为遂县县令之职罢……”
“主公所言不错……”裴仁微微颔首,“主公立业之前,此二人便身居县令之职。主公战败公孙度之后,由于兵马增加过快,曾一度粮草不济,是这二人及时奉上粮谷六万石以充军用,方才解了燃眉之急。主公接管三郡之后,曾大量撤换与任命各地方官吏;这二人却是因功得以安然无恙,还曾受到主公嘉奖……”
“是啊……”雷云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二人还是有功之人……这样罢,从今日起,罢去韩彦、魏仓二人县令之职,家产充公,而后发往东部边城为民;其家族子弟有公职者免职,无公职者视其罪行轻重而论……罪行轻者释放,与其家主同时发往边城,罪行重者依律治罪,绝不宽待!至于余下几个家族……一概按律治罪罢……”
“喏……”裴仁当即微微躬身,朗声应道。
裴仁返回班列之后,参事田韶随后也站了出来,躬身道:“主公,数月前下官同宋鼎、周颐二位大人奉裴大人之命,身领修建水路码头、栈道、学院学堂等事宜……而今下官等共择定了优良水湾六处,修建大小码头十五处;除此之外,自襄平通往玄菟、新昌、辽阳等地的十余条官道也已修建完毕;只有通往乐浪、平郭等地之道路与三所学院尚在修建之中……主公啊,由于襄平至乐浪、平郭等地所经之城池山川颇多,故而工程颇为浩大,所需之钱粮人手也已成紧张之势;因而下官恳请主公下令,再准我招募一批人手……”
“好……”雷云闻言颇为赞许地望著他,“此事田大人办得好,少时必有重赏……至于所请之事嘛……准!”
“多谢主公!”他的话音一落,田韶即微微揖手。
雷云微微一笑,继而又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叮嘱道:“田大人,你尽管放手办事,其一应所需之物尽可从裴大人那里领支取;若依旧所需不足,则立即使人告知于我,我会再予你一些……”
襄平通往各地的道路修通之后,不但能为辽东之普通百姓提供巨大的便利,而且还会使辽东各地之间的联系得以加强,促进工商业的发展,使襄平府衙对各地方的统辖更为便捷,有利于辽东政权的稳固,其意义可谓非同寻常……
交通的重要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待田韶退回队列之后,裴行也当即挺身而出,向他禀报了一番军中数月来的情况,其要旨也不过是两件事——各军的训练状况与新式军械、军服的应用与普及情况。
事实上,新式的军械早在年前便初步得以应用,新式军服的样式也早在很久以前便确定下来,只不过是由于当时的客观条件的限制,未能大规模应用与推广而已。
而今,一切均已截然不同了。
此番出征他不但从中原带回了大量的财物与粮食,更为重要的是还获得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这便使得辽东的状况一下子有了一个根本的改变,一些原本便制定好却搁置起来的方案也立时有了施展的条件,军械、军服的革新便是其中之一。
据他所知,自从大量的人才涌入辽东之后,神械司的规模已经扩大了数倍,不但又建起数座冶炼钢铁的高炉,大规模的军械、军服制作间与仓库也已经建立起来,这便使得辽东三军的军械、军服得以迅速革新……
短短两个月,新式的军械、军服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旧物,开始一批批应用于三军之中……
其实,在前番出征之前,雷云便将军械、军服的革新方案交代给了裴行。当时他只是让裴行先行将此方案在裴家子弟兵中推行,此一来是因为辽东当时的财力物力有限,难以将此方案全面实施;二来他也想以此试探一下其他各军的反应,以便于对将来的进一步的军事变革方案及时作出调整……
然而此时,裴行已经将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提前做完,这无疑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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