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娘坟就那么大,廊道的房间我都走过一遍。
即便是张尔和马宝义有通天之能,他们也不可能凭空让那些人消失不见!
我之前是的确想不到可能性,再加上阴先生所说可能是他们搞鬼,也才那样想。
可看出来髻娘宅是叠影宅之后,我就晓得问题所在之处!
那些暗中的屋子,不正好可以让那些人藏匿吗?!
并且颠倒阴阳的最大一个要求,首先就是阳宅住有生气之人,阴宅内葬死尸。
暗宅之中已经有近乎五十个人,若是他们死了,那冲天的死气,足够让阴阳颠倒!
我心头恶寒不止!
想到一个可怕的答案。
压根就不是什么马宝义和张尔搞鬼!
这些人被带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进入叠影宅的暗宅之中,他们是祭品,用来阴阳颠倒,使得明宅变阳宅,暗宅成阴宅!
以这样看的话,那绝命位的所在之处,压根不会在宅院之中。
整个宅院自成一体,藏风纳气的穴眼,应该是宅院外的平台!
一瞬间想清楚了这些,我才晓得,我们恐怕上当了……
阴先生都知道叠影宅的布置,他怎么可能不通宅元风水的道理?
他这是在消耗我的时间,才让我来看这宅院之中的风水位!他肯定在借此机会做别的布置!
并且我也一瞬间猜测到那些血液,来自何处!
五十个人的血,足够填满地面的那些沟壑纹路!
“陈叔……先出去,何婆婆,赶紧走!”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连声音都在发抖。
陈瞎子明显听出来了我情绪变化,皱眉道:“十六,你发现什么了?有危险?”
我硬着头皮,强作镇定的说道:“阴先生的确有问题,他在算计我们,拖延时间,计划不可能有两个,恐怕我们都成了他安排中的一环,总之先出去,找机会下山。”
何老太也来到了我身边,她手里头提着另外一个小布囊,里头装的鼓鼓囊囊的。
我一愣,才发现旁边那些木架子不少地方都空了。
事态紧急,我也没多说别的,赶紧匆匆往外走去。
他们两人紧跟在我身后。
大致想通这一切之后,我觉得髻娘坟都变得更加阴翳!
尤其是在通过那些廊道的时候,更令我身上汗毛倒立。
这些廊道墙体掩藏的房间内,那五十人在流血等死。
他们是什么心态?
绝望,还是解脱?又或者是喜悦?
髻娘太疯狂,布置也太可怕。
不多时,我们就回到了前面的大殿!
沈髻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梳婆也依旧跪着。
大殿的门却严严实实的关闭了。
血腥味扑鼻而来,地面沟壑的鲜血愈发的多,神情各异的人脸,泛着点点血光。
“还真有问题,好端端的封上了门,是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和那鞋拔子作伴?”何老太冷笑了一声道。
陈瞎子若有所思,他也迈步走在前面,明显是去开门的架势。
我没有再去看沈髻,而是看地面那块石碑。
其上的碑文,纂书字体端正工整。
碑文的内容,却让我心头更冷。
“光影之葬,上地之山,若伏若连,其原自天。”
饶是髻娘曾庇佑一方水土,可她的羽化要那么多条人命,她的功,就真的能受得起这么多人命供奉祭祀?
这大殿之内还有不少的廊道,刚才我没有进去那些廊道,就是因为一眼就看过了,廊道只有两米深,其后都是封死的。
只有髻娘房间那一条是打开的。
现在想清楚了这是叠影宅,那就显而易见。
这些封死的廊道,通往的必定是那些藏在暗处的房间。
等髻娘羽化成功之后,才会将这些廊道打开!
地面的沟壑纹路,隐隐起点也是从那些廊道而来……
这期间,我和何老太已经走到了大门的位置。
陈瞎子已然扣住门阀,一声爆喝之下,用力拉拽!
吱呀的声响之中,大门重新被拽开。
山风灌入大殿之内,夹杂着斑斑雪花,落入地面之后,雪花渗透了鲜血,冰晶瞬间变得嫣红,随即融成一片血水。
烛台之上的烛火忽明忽灭,顷刻之后又燃烧的更加凶猛。
光线更通透了!
而门外的一切,却让我瞪大了眼睛。
平台之上,早已经不只是阴先生一个人!
当头的是阴先生,在阴先生后方,则是一共有九人。
这九人里头,八人成环形,最中间站着最后一人。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面颊凹陷,瘦的皮包骨头,头顶的头发几乎掉的七七八八。
睁大的双眼,透着阴翳森然。
在这九人之后,是密密麻麻站立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数目明显要比上一次多。
他们全部都是男尸,穿着红色的大殓之服,脸上隐隐约约有血色的绒毛闪现。
“马宝义,栽了。”忽然,陈瞎子停顿下来,他说了一句。
本来陈瞎子的眼睛就不好用,只能够看到模糊的阴影。
可他都能发现,这外头站着的尸体太多!
他的话,也让我心头一沉。
马宝义的确是栽了,这些尸体数目翻倍,其中有几个眼熟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当时被马连玉驱使的那些“尸”!
马宝义和马连玉这些年偷了那么多尸体,始终没能对付得了髻娘坟里这数九之仆从!
我也才想清楚,我明明说了梳婆的问题。
明明阴先生已然有所发现,他都没对付梳婆的原因!
梳婆和马宝义有关系又如何,马宝义都栽了,她还能翻出什么样的天?
只是我很压抑,我本将马宝义当成了变数……这变数真的早就结束了?
“罗十六,出来的这么早,你真看出来了?”
忽然,当头的阴先生看向了我,他眼中的情绪透着讶异,叹息,还有几分遗憾。
我目光冰冷的与他对视。
眯着眼睛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阴先生,我真的将你当成我师父的朋友,也当你是长辈敬重。”
阴先生却摇了摇头。
他面色更为平静:“当年若非张九卦所说的卦,贴合了髻娘之后的安排,我又怎么会让他下山呢?他注定要送来你,若非你是那既定之人,我真的不想这么对你。”
“罗十六,你天生就是阴阳先生,怎奈何你注定了,要作为髻娘的最后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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