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匆忙跳入水中,到我现在从水中抬头看向大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而已。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诺大一口棺材,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是有什么东西要移走它,也不会悄无声息。
况且这披髪鬼的山坳之中,龙气和生气未曾变化,棺材不应该动了才对!
脑海之中的思绪如同一阵乱麻,我也不敢停顿,奋力往前游去。
这山潭水并不冰冷,相反,还透着一股子热气。
这水是地下暗河汇聚而成,在今日之前,必定是幽冷无比,可今天暗河带动的是整个风水局的龙气,才会变得这么温热。
就如同当时在髻娘山上,髻娘羽化之前,八峰龙气汇聚,以至于冰峰上都有暖风。
我往前游了大概有一小半的距离,忽然觉得水中的阻力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四肢在水中用力划动,只能艰难前行。
背上莫名其妙的冒起一阵阵的冷汗,浑身也都是鸡皮疙瘩。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岸上的青尸被阴先生和杨下元拦住,他们三人缠斗,战局如火如荼。
刘文三和陈瞎子,以及沈髻也分别在对付那几个血煞。
可岸边其余的那些干尸,却一具一具的被卷入了山潭之中。
它们漂浮在山潭水面之上,正随着水波朝着我飘来。
凄冷暗淡的月光,映照在这些干尸早已干瘪凹陷的脸上,每一具干尸的五官都扭曲狰狞得如地狱罗刹一般!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种直觉,他们想要我身上的某样东西……
那几近狰狞的表情,似乎是饥渴,迫切。
瞬间我就明白过来。
这些干尸都是这些年死于眷阳阴尸之手!
杨下元用他们做祭品,启动阴龙,死了不少人。
其中能化成青尸的就只有他大儿子一个,以及刚刚被暗流吸进这里的秦泰他们几个血煞活尸,如若我们不来,也指不定秦泰他们之后在这里还会遭遇什么,说不定最后也都会跟其余人一样变成普通的干尸!
这些人死之时,阳气被吸干,他们现在想要我的阳气!
我猛地甩开所有杂乱的念头,拼命朝着中心的大屋游去!
肯定是没办法返回岸边了,有那些干尸堵着,我肯定回不去,大屋里头棺材虽然不见了,但这其中肯定有所蹊跷,我必须游到潭中心的大屋,弄清楚原因,把棺材找到!
水中的沉重感越来越大。
我也游了五分之四的距离,眼瞅着下一刻就能攀爬上大屋的地面。
结果肩膀却忽然被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
冷不丁的,耳边忽然钻进来一个声音。
“你看着我被推下去,你们是一伙的!把命还给我!”
这声音尖锐,怨毒,自第一个字响起之后,就在我脑袋里头炸响!我耳朵都嗡鸣了起来!
不敢停顿,我猛地伸手要去拨开肩头的手,再回头一看。
抓住我肩膀的,是一只苍白铁青的手!
在我身后是一具干尸,他仰面朝上漂浮在水中,双目圆睁,眼珠子凹陷,整张脸都皮包骨头!
他额头上还有个碗大的伤口,几乎整个脑门都坍塌了下去,脖子也是歪在一旁。
这不就是赵巳吗?!
他看似一动不动,死不瞑目的看着夜空,那只手却死死的扣着我,怎么都不松开!
他并没有张口,那出现在我意识里的声音完全是凭空炸响,就好似幻听一样,现在又消失不见……
后方那些干尸也逐渐在接近,我根本耽搁不起时间,那些干尸包上来,那我就被他们包饺子了。
抽出来哭丧棒,我狠狠朝着赵巳头上又是当头一棒。
砰,他脑袋凹陷更多,可是手却没松开。
滋滋的白气冒起之后,脑袋伤口变成漆黑一片,可很快又恢复过来。
我又砸了一下,还是这个结果,没有丝毫变化。
我开始转而去打赵巳的手,可那手指头就像是钻进我肉里头似的,怎么样都不松开。
我心里头也急了,眼瞅着那群干尸越来越近,我马上摸出来了接阴的匕首,狠狠朝着赵巳的胳膊上一斩。
匕首就像是切进了木头,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声,赵巳的胳膊自手腕处断开。
脱困的一瞬间,我拼命往前游去。
下一刻,我就碰到了大屋边缘的地面,赶紧攀爬上去,我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赵巳的尸体砰的一下撞到了这边缘处,后方的尸体也是随着水波撞击过来。
我太阳穴一直跳动不止。
定定的看着这些干尸,水波虽然推动它们一直撞击过来,但是它们却上不了这大屋。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阻碍似的,在撞击数次之后,这些干尸开始缓缓后退,直到跟大屋保持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后,开始呈现环状散开,将大屋包围起来。
我总算是松了半口气,他们上不来就好。
咣当一声轻响,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看了一眼,这不正是赵巳那只断手么?
断都断了,还抓了我那么久……
我一脚踹中断手,它呼哧一下掉进了水里头。
压下所有思绪,我抬头打量整个大屋的构造。
屋顶之上,覆盖着一片片玉质瓦片,莹润透光,似是在汲取着夜空中的月光星辉,大屋之内洒满月华。
大屋共有八道梁柱,呈八边形,地面铺着青黑色的石板,透着冰寒刺骨的凉意。
八边形有八门,我们正面的门是打开的,所以刚才能看到棺材。
那现在,棺材去了哪儿?
忽然我又发现一个细节,喃喃道:“但看一间屋,名为孤单房……八卦形屋,孤单房?葬在这里的必定是大才之风水师,都能利用此间风水局保护棺木尸体,怎么会让自己住在孤单房里?”
也就在这时,岸上忽然传来杨下元的喝声:“罗十六!把棺材撬开!把尸体搬出来,这里的龙气生气都会被它吸过去!这些东西就没那么难缠了!”
紧跟着,阴先生也喊了一声,意思也和杨下元说的差不多,让我开棺破此处的生气。
我思绪被他们打断。
脑袋却嗡的一下。
他们还能看到这大屋里头有棺材?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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