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滑,她经历了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虽已是刻意忍着脚下钻心的痛,不愿发出大的动静来,却还是惊动了窗内的人。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对风吹草动时刻保持着警惕,窗外的这一点动静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谁”灰衫男子问,边问边向窗户边走来。
此刻许清璇要想逃已经不太可能了,她当下立断,向葵嘉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葵嘉急的背上浸湿了汗,连手中的帕子也有些潮湿。
一阵秋风扫来,扬起阵阵落叶飘零,被浸湿的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葵嘉分不清这是害怕还是天气又寒了些。
她想要前去救许清璇,可脚下的步子却迈不动。丢了自己的命是小,救不回姑娘,事可就大了。一番权衡之后,葵嘉选择了转身。
“姑娘,你先撑着。”葵嘉在心中对自己说。大抵是跟了许清璇一段时间,连葵嘉自个儿都觉得比从前多了些冷静。
窗户边,灰衫男子看到了并未逃走的许清璇。她甚至对他微微笑了笑,这样温婉大方的笑容,非但没有让灰衫男子放下心中的戒备,反倒多了一丝狐疑。
偷偷摸摸在此处听墙根,被发现了竟然没有一丝要逃走的意思,就好像故意等人来抓一般。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灰衫男子从窗边一跃而下,扣住了许清璇的手腕。只是,他刻意将布满老茧的掌心附在她褙子外层。
虽为江湖人,最起码的修养是有的。男女授受不亲,这般的小细节有些出人意料。
许清璇耸耸肩,“什么也没有听到。”
尽管她这么说,灰衫男子并未打算相信她。他总觉得这女子太过镇定,太过镇定的女子太危险。于是,他把她向屋内拽。说是拽吧,倒也算不上,因为,许清璇很配合。就像是心甘情愿随他进来一般。
霉头张一看到许清璇,本来已经不作挣扎的他又“嗯嗯啊啊”的叫起来,灰衫男子扯开他口中的布团,道:“认识?”
霉头张得了空,“反了你了,老子治不了你了,连亲哥都敢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你赶紧给我放喽。至于你跟隔壁那个残废,要么你们一起滚,要么你们向官府自首,别在这霍霍老子。这位……”他手指了指许清璇,刚想介绍许清璇的来历,忽而嘴!嘴巴又被人堵上。
显然,灰衫男子,也就是霉头张的弟弟不愿意再听他嘴巴里吐出一个字来。
霉头张又只能“嗯嗯啊啊”,一边挣扎一边发急了。
“你呢,再给你一次机会。”灰衫男子道,“说你是谁?听到了些什么?来这里干什么?”
“若是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的下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狠意立现。
许清璇依旧微微笑,“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那就是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愿意说咯。
许清璇想,但愿葵嘉记得来时的路,能顺利带着陆昭珩找到此处。找到此处,一网打尽,破了刺客案。
破了刺客案如何呢?——就有时间来外城了吧。
可就在此刻,原本在外放风的黑衣人从外面进来,并非只身,他还押着一人,不出所料,是尚未逃远的葵嘉。
“姑娘。”葵嘉再也无法镇定了,喊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大哥,我来的时候,见这女人鬼鬼祟祟的从这边出来,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果然,你这还抓了一个,说,你们是谁?”门外走进来一个精瘦的黑衣男子,许清璇觉得这样的男儿应该在战场上挥洒热血,而不应该在这当什么刺客。
许清璇向葵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慌张。同时心中在盘算着这下葵嘉也被抓以后,她们该怎么逃出生天?
而且,陆昭珩有些日子没去外城了,且不说她能不能找到这处了,眼下恐怕连她失踪了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她得想想靠自己的法子。
黑衣男子见这二人迟迟不愿开口,“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然后抄起巴掌在葵嘉两侧来回的扇,葵嘉顿时就肿成了包子脸。
她被打愣了,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你说”,黑衣男子指着许清璇道,“若是不说,我还打。”
许清璇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只是袖笼中的手铳硬硬的有些硌手。
而黑衣男子突然发觉,这一主一仆,主子的口风比奴才要紧上许多。于是他换了个主意,来到许清璇身边,准备换个人打,也换个人答。
他刚扬起手来,因不设防备,被人撞倒在地。他刚想发怒,回头一看却是还被绑在交椅上的霉头张。
!
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灰衫男子,“大哥,你大哥,这是?”他又看看许清璇,“莫非这是大哥你大哥的女人?也不能够啊?”更新最快奇奇小说717qq717co
且不说霉头张年老色衰,就这个气质,也不像一个阶层的人,“这是哪家的小姐?”然后他豁然开朗,“是大哥你大哥心爱的女人!”
霉头张挣扎着“呜嗯呜嗯”,交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黑衣男子吹了吹口哨,“大哥,你大哥好像有话要说?”
灰衫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取出布团。
许清璇扶额,还不如将他的嘴堵上。
就听得他得意的说:“这位娘子可是安定亲王那位爷的人。”
他想要攀的关系其实不一定是旁人想攀的关系,比如这屋子里站着的其他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灰衫男子蹙了蹙眉,黑衣男子笑出了声,“既然是安定亲王的女人,那更是留不得了。”
而许清璇盘算着,谁把陆昭珩当成了死对头。这些刺客究竟针对的是谁?
刺客对宣帝和太子下手,却又视陆昭珩为死对头,恐怕是一石二鸟之计。
“什么意思?就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大哥的份上,不会要了你的命。只要等风头过去了,我们会放了你。”黑衣男子又将布团塞进他的嘴里,“但这两个女人不能活着。”
霉头张又“呜呜”起来,尚有未说完的话。
许是他太过吵闹,许是黑衣男子已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再也不肯给他更多开口的机会了。
……
门外有马嘶吼,有官兵巡逻,挨家挨户的敲门。
黑衣人向外探了探,随后警惕的说:“官兵来了。这两个女人怎么处置?”
灰衫男子瞥了瞥里面。
随后,许清璇和葵嘉被关了进去。
霉头张被松了绑,并被警告,若是他不配合,这里的人都得死。
霉头张不想死,也不想许清璇死。许清璇死了,他上哪找出手阔绰的东家去?
官兵挨家挨户的敲门排查过后,终于来到了霉头张的门前。
他开门的手有些哆嗦,见到官兵后,恢复了往日的面貌,若是熟悉他的人定能发现他有些强颜欢笑。
“哎哟,是什么事惊动了这么多官爷。”霉头张笑着恭维,“徐大人也在?”
除了京都府尹的捕快外,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霉头张没见过,“我说官爷,我可是良民。你们找错人啦!”
徐闫因着往来铁铺同他打过两次照面,尚给了他些薄面,“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不必紧张。”
“去里面搜。”徐闫身边有一穿着软甲的男子对手下的人下令。
“里面没什么的,官爷。”霉头张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被官兵推在一旁,阻些着地。
一队六七人进里屋查看,徐闫站着没动,尚给他留三分薄面。
而那六七人进去之后,看到两名女子正向着门而坐,身边站着两位男子。
站着的模样和神情,倒像是两位女子的护卫。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葵嘉左侧腰窝有一柄利刃相抵,而许清璇抵在掌心的手铳被灰衫男子所握。
看似一片详和,实则风云暗涌。
谁先轻举妄动,便同归于尽。
因着徐闫不曾进来,那软甲官爷所带的手下,没有一个是认得许清璇这主仆二人的。象征性的搜查一番后,例行盘问:“二位住在此处多久了?可见着什么可疑之人?”
他有所指的看向黑衣男子和灰衫男子,“尤其是重伤之人?”
许清璇掌心的手铳下又一股暗劲涌来,她突然觉得她要是说错了话,可能会突然暴毙,不知死因。于是,她笑了笑,对着身边的灰衫男子道:“你可见着了什么重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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