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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葵嘉捏住绣帕,掩了口鼻,抿嘴偷笑。

    沈珞点茶的手顿了顿,茶汤洒出几许,他偷偷瞥了眼陆昭珩,只见王爷目光冰冷地打量着手里的茶汤,如深秋的寒霜,将要结出冰凌来。

    王爷在生气些什么呢?沈珞不懂。

    他重新备水碾茶,不再过问其他。

    许清璇得了陆昭珩的话,握住竹筷的纤纤玉手,终究是搁了下。

    陆博文看不下去了,安慰道:“清璇若是饿了,便安心食之,皇叔不会怪罪于你。”

    ……

    青釉汝窑盘,一盘蟹黄豆腐羹,白鲜的豆腐,附上一层秃黄油。

    雌黄略硬,雄膏绵润。

    许清璇忍不住先舀起一汤匙来,蟹香与豆香味飘散开来,入口先是软糯鲜香,随后清爽滑嫩,轻轻一吮,便滑入口腹。

    玉盘珍馐,口留余香。

    这般美味颠覆了许清璇对食的认知,她开始埋头享用,一口接着一口,不能停下。

    陆博文只顾给许清璇夹菜,自己其实并未吃什么东西。

    如此一番画面,落入陆昭珩的眼中,女子恬静、男人温惜,便是眉来眼去、水光山色,十分碍眼。

    于是,陆昭珩修长的手指执起竹筷,优雅矜贵的夹起一片雕花姜片,轻轻的放在许清璇的梅子青釉瓷碗中。

    许清璇只顾着吃,哪管是谁赐的菜?

    直到一口姜片填进口中。

    姜驱寒祛湿,可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的人也确实觉得气香特意难忍。

    许清璇觉得口中辛辣,急巴巴将姜片吐了出来,舌尖辣的不行。

    她既想维护矜重的模样,只好忍住不适,眼中轻微的蒙上一层雾色。

    陆昭珩恶趣味的观察她的反应,只见她眼!眼中氤氲着水汽,像是淡淡的嗔怪,又像是一种似有若无的埋怨。

    更多的是忍气吞声,有些乐趣。

    他轻轻的将手边的茶瓯往她那边推了推,许清璇颇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尽管她尽力的保持住娴雅端庄的形象,可还是喝的略急了些。

    陆昭珩似乎又看到了巳时他在二楼,驻足赏春时,所看到的那个她。

    似是,有趣极了。

    他嘴角漾起不可觉察的弧度,无人知晓。

    这顿餐吃的漫长。

    暖春的午后,太阳晒得人们懒洋洋的,柳枝蔫巴着,不愿清醒,荠菜被压在尘土中,许清璇隐在绣帕下,打了个呵欠,倦意袭来、昏昏欲睡。

    “春乏秋困,还盼着二位殿□□恤,准了清璇回府。”困是真困,回府却不过是想要急于摆脱二位殿下的幌子。

    尤其是太子殿下。

    不知为何,那位安定亲王虽然总是板着张脸,对自己也颇有成见,可许清璇对他却不反感。

    大概是从刚才他递给自己的一碗凉茶开始。

    或许更早些,在与他共赏星光时。

    亦或许,在他对她说,太子不是尔等可肖想之人时。

    陆博文其实并不愿许清璇这就走了,可碍于皇叔的面子,也不好强留了她,只盼着,来日方长。

    “坐本王的轿辇,本王送你回去。”

    许清璇有些为难的看了陆昭珩一眼,好似在告诉他,是太子殿下主动要送她回府,并非她故意接近太子。

    这些日子以来,陆昭珩也看得明白,并非林府义女许氏清璇肖想太子,而是太子惦记上了许氏,就差穷追猛打了。

    可太子要想得到一个义女,实在是太!便当了,何况这可不是旁人的义女,而是太子太傅的义女。

    “太傅府离安定王府更近些,不如本王代劳。”

    太子很想说,不扰了皇叔。

    谁知许清璇却抢在他开口前,先开了口,“那就有劳王爷了。”

    只得眼睁睁的看他二人乘坐马车,消失在东西甬道上。

    陆博文有失风度的踢了踢脚下的青石板,那种撞击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疼痛感。

    好在,他还有的别的事可分散了注意力,免得他往此等碍眼之事上去想。只是那日,钱庄的账目与实际有些出入,钱庄里里外外的伙计尽数换了个遍,宣京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有人说那些人都失足落了水,可打捞了许久,却没有打捞到任何浮尸。有人说宣京外城和内城交汇的流金河里养着些食人的怪物,这些食人的怪物吞没了一个钱庄的人。

    陆昭珩的马车通体漆黑,只有帘幕是淡淡的素黄色,看起来行事低调内敛。可许清璇看他却不似低调之人,周遭的冷冽之气,倒是彰显的他有些自傲。

    这等子身份的人,如何不骄傲?

    许清璇自己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十分宽敞,她和葵嘉二人坐在南面,陆昭珩一人坐在左侧,阖上眼睑,好似闭目养息。

    这便是与她划清界限,甚至有些嫌恶之意吧,许清璇这般想着,便也释然了。

    从一开始,在他眼中,她便是肖想他的皇侄——太子殿下的女子,这样的身份,做皇叔的,怎会对她亲近?

    马车飞快疾驰,马蹄扬起尘土,后厢的人却没有颠簸之感,昏昏沉沉,许清璇也闭上了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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