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石锦绣才知道,昨夜他们四房的人没露面,三房的石珊瑚却同石黄玉争闹了起来,二人还差点掀翻了祭拜七姐的供桌,气得石太夫人让二人罚跪小祠堂。
石锦绣就庆幸昨日没有去凑热闹。
不然依照石珊瑚的个性,闯了祸后,一定会甩锅给自己,然后她自己就撇个干干净净。
以前的自己还真是傻得可以,明知石珊瑚是个这样的人,竟也不知避让二分。
到了晚上,从国子监散学回来的石楠便说起有同窗约他中元节出去放河灯的事,石嫣在一旁听着就心痒痒的,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去放过河灯。
因此她就央求着石楠带她一块去。
“嫣姐儿别闹,”简氏就拿眼嗔她,“你哥哥是要和同窗一块去,哪里能带上你。”
“可我就是想去……”石嫣一听这话,就是满脸的委屈。
说起放河灯,石锦绣也有些心动。
“不如我带嫣姐儿出去吧,”石锦绣便道,“正好我也去瞧瞧京城里放河灯的盛景。”
“可你也是个女孩子呀!这路上要是遇上拍花党怎么得了?”简氏还是担忧。
“我们可以穿男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石嫣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娘您要是还不放心,咱们还可以带上许砾哥哥!”
简氏就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石岗,希望他能帮着劝上一劝。
“就让孩子们去玩吧!”没想石岗却帮着孩子们说话,“长这么大了,也该出门去见识见识了,只有一条,你们得在亥初之前赶回来,否则以后就再不放你们出门了。”
石嫣听着就欢呼了起来。
因为一早就答应了和同窗一块去放河灯,不能陪着家人的石楠便亲手做了几盏河灯给石嫣和石锦绣。
到了中元节那天,整个长兴侯府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挂上了灯笼,将整个侯府照得灯火通明。
早早用过晚饭的石锦绣等人趁着天色还没全黑就出了门,沿河的街市上却早已人头攒动,街道的两边更是挤满了卖各种花灯和小玩意的摊点,混杂着摊贩们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难得出门一趟的石嫣就被这满眼的琳琅所吸引,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不如我们先将花灯放了,再来逛这个夜市吧?”帮着石嫣提灯的许砾就建议着。
石锦绣也觉得提着灯逛夜市不方便,便领着几人沿着石阶小径到了河边。
水面上星星点点,漂满了大同小异的花灯。
河岸上立着的人却是神色各异,有哀泣着的、有期盼着的、也有满心欢喜的。
石锦绣蹲下身子,将手中的河灯点燃,看着它晃晃悠悠地和河中的那些亮橘色汇合,心情却很是复杂。
她只在梦境中来过这。
那时母亲仙逝,父亲颓丧,楠弟失意,嫣妹无助,幼弟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而她则被骗嫁至李家自身难保……
除了在中元节这一日给母亲点一盏河灯外,满心哀思和愁怨的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才是好。
如今噩梦虽醒,可她却时刻都不敢放松。
生怕一不小心,梦里发生的事就会变成现实。
就在石锦绣的心中满是感慨之时,她身边的石嫣也在许砾的帮助下点燃花灯,放入水中,往河心漂去。
“祈愿爹爹和娘亲身体健康顺顺当当,祈愿楠哥哥和许砾哥哥金榜题名,还祈愿绣姐姐能早日找个好郎君……”石嫣就在岸边双手合了十,一脸虔诚地说着。
“嫣姐儿!你瞎说什么呢?!”石嫣的一句话,就将石锦绣的思绪瞬间拉回,“谁教你的这些有的没的?”
“是你们说的,不能跟神明说谎!”石嫣就扮了个鬼脸,转身就往石阶上跑去。
石锦绣哪敢放任石嫣乱跑,她就赶紧提起直裰的衣摆追了上去。
可小河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头,以石嫣一个十二岁小孩儿的身量,一扎进这人群中就不见了踪影。
“石嫣!”石锦绣就急得大喊。
若不是瞧着石嫣平日里在家中还算是懂事听话的,石锦绣也不敢同父母拍着胸脯把带她出来。
可现在,她跑得不见了踪影,就让石锦绣的心头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锦绣姐姐您别急。”随后追了上来的许砾便道,“不如我们二人分头去找,半个时辰后,不管找到没找到,咱们都在街口的牌坊下碰头!”
除此之外,好似也别无它法。
石锦绣也就点了头,然后就带着杜鹃和许砾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地寻了出去。
街上的人很多,为了不同杜鹃走散,她们二人就一直手扣着手。
“哟,这儿竟有两个长得如此粉嫩的兔儿爷!”就在石锦绣急于寻找石嫣的时候,却突然被几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嘴里挑着根狗尾巴草,眼神很是轻佻地看着她和杜鹃,“不会是从哪个馆子里偷跑出来的吧?”
他的话音一落,其余几个人就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石锦绣就心下一紧。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原本以为穿了男装出来就会万事大吉,却忘了京城里还有着这么一群好男风的东西。
“你们要干什么?”情急之下,她就下意识地摸向了藏在腰间的玄铁令,好在今日在出门前她突然记起了宇文炎说过的话,将玄铁令带在了身上。
“我们还能干什么!”那叼着狗尾巴草的人就淫笑着,“你们两个陪爷几个好好玩玩,咱们就不把你们抓回去。”
“无耻!”杜鹃心下虽然害怕,可还是主动将石锦绣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哟,这还护上了!”围着她们的人就开始调侃,甚至有人开始动手动脚。
“你们几个,又在这里作什么乱?”就在石锦绣觉得四周都是一片乱糟糟的时候,突然有个白衣男子伸手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刚才还围着她们的那几个人瞬间就换成了一副讨好的嘴脸“二少,您怎么也在这?”
“哼,我若不在这,又岂会知道你们几个竟然好男风?看来我得回去劝告一二,得让国子监里的同窗,离你们这些人渣远一点。”那白衣男子就丝毫不留情面地道。
“别……别介啊!”听得少年如此一说,那几人就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我们只是在逗他们玩!并不是真的。”
说完这话,几个人就互相递了个眼色,脚底一抹油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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