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啥?看别人的脚后跟?”白苏朝天翻了个白眼,本就有洁癖的他已经快要被周遭混合着的土腥味、汗臭味、那些激情喷发的男子的体味熏得快吐了。
凤轻彤跟变戏法似得突然从兜里掏出一盒兰香,在白苏的鼻子下面一绕,“坚持一下。”
白苏胸腹之间那股要呕吐的感觉立刻被压了下去,险些炸毛的人被捋顺了毛,又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了。
祁曜看了白苏一眼,即便是有了金蝉这个心上人,他还是觉得白苏碍眼。
一只温软的小手蓦然攥紧了祁曜的衣袖,小姑娘嘴里嘟哝了一句:“抓紧抓紧,别走丢了。”
分明都是公子哥儿的打扮,凤轻彤这一番操作可太出乎人意料了。
周围默默地朝两个人投来异样的眼神,祁曜的眼底满是得意洋洋,压根没将这些凡夫俗子的眼光放在心上。
大家顺着人潮逐渐向前,可还是离看台太远了。
凤轻彤眼眸乌溜溜地打了个转,心里头立刻有了个主意。
她转身去找天青老人,小声嘟哝了几句,听得天青老人连连吹胡子瞪眼。
“怎么样,干不干?”
天青老人闻言用力点头:“干啊!小老儿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儿呢!”
凤轻彤弯了弯眉眼,伸手问玲珑要了一把小额银票递给天青老人。
天青老人身形一跃落在一个看客的肩膀上,扬起手里的银票:“哎!洒钱了哎!就是玩儿!”
萧国的百姓见过玩的大的,可没见过像天青老人玩得这么大的,张张都是五十两的银票,还是真银票!
天青老人化身散财童子,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视线锁住,腾出来一大片空地,大家都忙着抢银子去了,自然就少了人排队。
凤轻彤一行见缝插针,总算是来到了距离看台几米开外的地方。
净月楼起码有五层之高,外部红砖绿瓦装饰得颇为考究,楼外的红色圆柱大看台旁边,矗立着人高的大板子,上面全都写着今日参选的头牌名字。
其中几个都是京都人听说过的,但最热门的,却是一个京都人没听说过的,叫“幻月”。
“如果这个幻月就是萧止轻,那我能笑他一辈子。”凤轻彤轻声说道。
这名字可太娘了。
“如梦如幻,水中望月,可不是‘幻月’。”白苏尖利的娘娘腔阴阳怪气起来真是绝了。
凤轻彤和祁曜专注地看着前头的看台,每个头牌待会儿都会在红色的台子上表演才艺给自己拉票,待会儿他们就看看,这里面会不会有失踪已久的萧帝。
净月楼三层的一处窗边,一个容貌被白纱遮住的狐狸眼男子默默地望着台下,他身侧站着一个模样妖冶、身形纤瘦的男子。
“用银票来占位置,倒是个思路的。”妖冶的男子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浓妆艳抹,他本就长得非常出众,此刻就是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衣,也掩不住容颜的那股昳丽。
“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女儿家。”
蒙着白纱的狐狸眼男子斜睨他一眼:“那是。你这个老鸨稍微注意一下身份,别跟个高深莫测的人似得,免得引人怀疑。”
“噗,能引谁怀疑?还不是那个你上心了的小美人儿么?”
换成旁人恐怕根本没法相信,容貌如此昳丽的男子竟然是个老鸨。
他名唤齐影,但是大部分进度认识都会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影老板。”据说齐影虽然开着净月楼,似乎还有旁的产业,黑白两道通吃。
那些眼红净月楼的旁门左道,基本上都会在齐影的手底下消失无踪,生死不知。
这样一个充满神秘色彩、手腕高绝的男子,竟然会屈从于一个即将出道争夺头牌的人。
蒙着面纱的狐狸眼男子斜睨齐影一眼,“你少打她的主意。她身边站着祁曜呢。”
那厮敏锐得跟狗一样,稍有不慎就被盯上了,自己可没少在这厮手底下吃亏。
“知道了。”齐影笑了笑,拍了拍狐狸眼男子低声说道:“准备登台了,我的台柱子。”
狐狸眼男子没好气地把齐影的手挡开,眼底满是无语。
下方,凤轻彤一行正在静静地等待着第一个竞争头牌的女子出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有人一直在看她。
凤轻彤扬起脸不住地往净月楼上方扫,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有趣的是,祁曜也在四处打量着净月楼。
“有人在看我们。”不能动武仍旧直觉强悍的祁曜压低声音道:“很讨厌。”
那股盯着他们的视线,让祁曜有一种莫名讨厌的情绪。
他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多年,直觉精准。有些直觉会在关键时刻救他的命。
“我没看到人……”凤轻彤轻声回应道。
“好!好好!”
“青衣姑娘!我爱你!”
……
话还没说完,第一个上场的姑娘引起的轩然大波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高大的红色台子上。
一身青衣的妖娆女子带着高不可攀的冷凝之色,她站在上方微微屈膝算是行礼。
女子表演的是一出京戏。
“怪不得身段儿这般好,感情还真是唱青衣的。”天青老人在一旁恍然,还特意开怀地捻了捻胡子。
白苏没好气地瞪了忘年交一眼:“你倒是啥都精通。对女人的事情最最精通。”
“那必须的!”天青老人得意洋洋地,被自家闺女捏住了腰上的软肉,他老脸一僵,再不敢嘚瑟了。
大家认真地望着前排的表演,等到青衣离开之后,就是下一位红衣轻薄的艳丽女子,她是唱曲儿。
紧接着,弹琴的、画画的,唱曲儿的,剑舞的,花样百出。上台的头牌风尘女子更是各个出挑儿,非但没有半点风尘气,倒像是在富贵小姐里头相亲。
看台下面的男儿们不断地为他们尖叫疯狂。
身为老鸨的齐影公子更是频繁地望着下注的金额,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意。
最后一个压轴出场的,便是自始至终都没露过真面目的“如月”。
一身白色劲装的人儿蓦然落在看台上,他蒙着一片白纱,手持长鞭,竟然要表演得是舞鞭。
他非常巧合地露出一双熟悉的狐狸眼,随着舞弄鞭子时身形翻转,灵活无比。
可是会武的凤轻彤等人看得出,这位雌雄难辨的“如月”是真的会鞭。
他有武功。
“就是他。”
“是他。”
凤轻彤和祁曜异口同声地认出了萧止轻。
萧国的一国之君,竟然沦落到要在青楼里争头牌了。
城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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