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
凤轻彤轻嗤一声,明眸越发锐利清亮:“七皇兄,你不会糊涂到放着穆王府的助力不要,靠女子联姻去拉拢萧国的势力助你登基吧?”
凤轻彤张扬跋扈是有的,耿直到把老七的心思摊在桌面上说,还是头一遭。
老七哑然失笑,手指不停地把玩着茶杯,他沉吟片刻,诚实地道:“本王此前确实想过这个法子。”
但也仅仅是想过。
七王爷凤珹与老五不同,联合外敌的事太容易受反噬。他伏低做小多年,绝不愿将主动权交给萧国。
牺牲一个凤轻彤换夺位的那种没屁眼儿的事儿,就老五干得出来。
“萧国狼子野心,出使的真实目的尚不明晰。”凤朝国夺位那是内朝之事,一旦扯上狼子野心的萧国,行事会越发不可控。
老五不就是妥妥的吃亏例子么?还“帮扶”了西域几百两,呵呵。
脂粉擦屁股,糊不住屎。
凤眸欣赏地望着七王爷凤珹。老七虽然性格阴沉,大是大非上倒是个有脑子的。不像老五,一被打压就容易触底反弹、疯狂行事,颇无底线。
“七皇兄英明。”凤轻彤端起茶杯,又是一通牛饮。
“若大势所趋,你真成萧国宠妃,助为兄倒也不是难事。”
老七话锋一转,戏谑地道:“换成旁人,本王还没这般自信。”
二人多番私下交手、默契联合,老七凤珹早就清楚凤轻彤的厉害。
交换消息,也是七王爷凤珹给凤轻彤卖好,一则是为她早做准备;二来若真的被鼓动嫁出去了,起码凤轻彤会念这份“提醒之情”。
“皇兄当知晓,我说不去,便不去。”凤轻彤轻轻搁下茶杯,清冷的眉宇闪过些许锐利,“若无旁的事,告辞了。”
说罢,她起身离开。
老七客气地抬手,示意她随意。
待凤轻彤走远,七王爷凤珹沉声问道:“如何?”
“启禀王爷,此女并无内力波动,应当不会武。”
窗外响起一低沉启禀之声,老七闻言微微颔首。
他虽然不会偏听偏信老五的一面之词,却也凤轻彤便是那率领骑兵、武艺高强打伤老五的蒙面女子。
深知凤轻彤警惕,七王爷凤珹早就命人埋伏好了暗卫一探究竟。
知道老五武功高强已令七王爷凤珹足够震惊了,那丫头片子若是也会武……
“本王疏忽的事情,岂不是太多了?”
幸好,幸好并无内力武艺。
老七的心放进了肚子里,端起茶杯把玩了片刻,便兀自离去。
且说凤轻彤从一品茶楼出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后脊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裳。
老七可真有意思,嘴上说信任她、透露萧国消息,背地里却着暗卫摸她的内力。
那股被别人的内力试探又丝毫不能抵抗的滋味,真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憋屈了。
等回到“来盒脂粉”,凤轻彤便直接进了厢房:“玲珑,给我换一身衣裳。”
“哎。”瞧自家小姐略显苍白的小脸,玲珑不敢多问,嘱咐宝萝先帮夏掌柜取货看铺子,她捧着衣服跟着进了屋。
服侍凤轻彤将衣裳换了,玲珑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不是七王爷伤着你了?”
“没有。”凤轻彤苍白着小脸转过头来,憋屈地道:“是我装孙子装得累。”
洗髓伐经之后,凤轻彤勤学苦练,内力虽比不上实力雄厚的天青老人和天妒英才的祁曜,却比那暗卫高出一截的。
被一个不如自己的人试探丹田而不能反抗,就像是被人逮着胳肢窝挠痒痒一般难耐。
玲珑一脸不信:“小姐,奴婢读书少,你可别骗奴婢。”
自家小姐装孙子?她不骑别人头上当祖宗都是好的。
“真的。”凤轻彤认真地道:“可累死我了。”
她想好了,今晚就要去打那暗卫的闷棍,给那厮当祖宗,以解她白日里憋屈之恨。
“……这才是我家小姐。”
玲珑服侍凤轻彤换好衣裳便出去了,凤轻彤坐在屋中,秀眉微蹙,揣测老七的消息到底有几分真假;还是在存心试探穆王府。
穆王府不会跟萧国联姻。
一来姐姐们和弟弟都在凤朝,有家人在,凤轻彤绝不可能远嫁。二来,萧帝想求娶自己恐怕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在西域令人捉摸不定的表现。
本能地,凤轻彤又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
“怪哉。”凤轻彤轻轻碰了碰朱唇,用了几分功力,喊前院的玲珑过来一趟。
“你去打听一下,祁大人去哪儿了。”
这厮方才走得急,好多话都没来得及问。
“是,小姐。”玲珑扭着胖嘟嘟的身子离了脂粉铺子,走向街边的一个小乞丐,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小乞丐便迅速钻进了小巷子。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小乞丐便回来了,又跟玲珑说了几句话,玲珑神色古怪地回来复命。
凤轻彤见玲珑表情不对,漂亮的丹凤眼划过淡淡的好奇:“怎么了?”
“额,祁大人在府邸。”玲珑下意识地盯着自家小姐:“在……发脾气。”
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了?
“他发脾气?”凤轻彤轻笑一声,“谁敢惹祁大人发脾气?”
这厮不得横刀相向,斩断对方的狗头泄愤哪!
“堂堂杀神,发脾气是怎么个发法,本郡主倒是想见识见识,”凤轻彤一边低声喃喃着,一边嘱咐二人一句,便独自去了祁曜府邸。
祁府。
浑身带着一股弑杀冷意的玄色飞鱼服的男子手持绣春刀,正默默地望着府中所有的锦衣卫。
他锐利如墨的眸子带着几分冷凝,让那些人笔挺笔挺地晒太阳,自个儿却一言不发。
其中乔木和乔林站得最直。
他们是打头的,离自家大人最近,万一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大人,大人一旦暴起动手,大家可全都遭殃了。
凤轻彤走进祁府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院子里乌泱泱站着一堆锦衣卫,一个个一言不发、站得笔直,跟木桩子似得。
漂亮的丹凤眼闪过一道精光,凤轻彤快步走近前,看到了同样身形笔挺的祁曜手持绣春刀,一脸弑杀冷血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吓唬谁。
“噗。”这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凤轻彤没忍住笑出了声。
艳丽的朱唇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一层嫣红,少女眉宇的坚毅都随着笑容变得柔美。
祁曜偏头瞧见了凤轻彤的笑容,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股子阴狠锐利的气息悄然消散,所有院内站得笔直的锦衣卫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大人好像……不生气了?
乔木和乔林更是惊诧于安平郡主的影响力,心中暗道:不怪大人被郡主吃得死死的。
原来安平郡主笑起来竟这般好看,颇有两分倾城的气息呢!
凤轻彤收敛笑意,望着这些个汉子歪了歪头:“你们在干嘛?”
祁曜回过神来,瞟了一眼院子里碍眼的木头桩子,危险地眯了眯眼。
乔林极有眼色地下令:“都散了!”
“属下告退!”所有人如鸟兽四散,片刻的功夫就没了影儿。
祁曜满意于属下的求生欲,淡淡伸手邀请道:“郡主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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