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的身份不再神秘。
新晋兵部尚书雷义知晓西域王妃总同凤大郡主形影不离,为了避嫌,他只去校场教授小王爷和金铭拳脚功夫。
若是在府中偶遇,雷义也礼数周全地保持距离,绝不多凑上去一步。
这一日,难得西域王妃没跟在端庄淑雅的大郡主身侧,雷义激动地从校场上赶来,一双灼灼的眼贪婪地望着大郡主凤淑彤。
“大郡主!”
大郡主凤淑彤将男子眼底的情谊看得清清楚楚,眉眼含羞地屈膝行礼:“雷大人。”
雷义哪里禁得住心上人这般温柔如水的眼神,瞬间变成了煮熟的虾,一张粗犷的脸涨得通红。
二人客气一番落座,雷大人便提及那西域王妃之事。
“西域王妃有些古怪。”雷义无措地抓了抓头:“许是雷某多虑了,直觉她心思不纯。”
“大人且放心,我心中有数的。”这已经是雷义第三次提及豆蔻的不妥。
每一次,被凤淑彤温婉的眼神注视着,雷义就会忘记后面要说的话。
“大郡主太过良善,雷某是怕郡主吃亏。三郡主临去前嘱咐我多照料大郡主,咱们绝不能放松警惕,以免给人可乘之机……”
雷义私心以为,越是善良之人越容易被人利用。何况,西域王妃所言本就不尽不实。
“我皆知晓的。”
大郡主凤淑彤轻声说道:“都是女子,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今日若是换成是雷大人有事……我定也愿舍下一切,搏个生机的。”
西域王妃身在西域却是凤朝国人,这几年来说是“独受宠爱”,实际无权无靠山的女子,日日在异国他乡如履薄冰地讨生活,哪里就真的好过呢?
将全副身心都依靠给枕边人的心惊胆战,是男子根本无法体会的。失去枕边人庇护的惊慌失措之感,更是难用语言形容。
“多给王妃些时间吧。”大郡主凤淑彤轻声道。
雷义闻言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大郡主居然说……愿意为了他舍下一切?
怪不好意思的。
雷义轻咳一声,“让女子舍下一切,绝非大丈夫所为。雷某断不会让大郡主有那般为难的时候。”
他宁肯死,也绝不想让大郡主受人胁迫。
“我知道雷大人心意。”大郡主凤淑彤欣慰颔首。
雷大人义薄云天,怎会让小女子为难?
许是老天想要弥补她曾经的遇人不淑吧,还能有缘遇到雷大人这般的真男儿,有幸与雷大人相知相许。
二人坐在凉亭里又说了一会儿子闲话,雷大人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晚间,添香安置了西域王妃歇下之后,悄然回到大郡主的院中见主子。
“大小姐,王妃这几日心神焦灼不安得紧。奴婢安置她歇下后她便装睡一阵子,待奴婢离开就起身,也不知起来做什么。昨日,奴婢打扫屋子发现,夜间的蜡烛竟然燃了一整夜。”
堂堂西域王妃,成宿不睡是怎么回事儿?
大郡主凤淑彤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焦灼倒是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总会有软化的时候。
怕只怕这位西域王妃豆蔻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大郡主凤淑彤所料不假。此刻,从床上翻坐起来的西域王妃豆蔻正天人交战着呢。
她深知不光是大郡主,就连三郡主凤轻彤都因为信任她而悄然前往西域救人了。
若是不能救出西域王,豆蔻万死难辞其咎。
萧先生说了,只要豆蔻埋伏在穆王府,关键时刻挟持大郡主让穆王府和朝廷不敢随意调兵,他就留西域王一命。
西域王的生死,都在豆蔻的一念之间。
豆蔻不是个聪明的主儿,以前仗着六公主的权势耀武扬威;后来又仗着西域王的宠爱横行王宫。
可她知道谁对自己有恶意,谁待自己是真心。
住在穆王府的这些日子以来,豆蔻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人”,是何等美好;能成为穆王府的一员,又是何等温暖。
六公主凤倾城蠢笨自私,无福错过了这般好的亲人;而自己……卑劣丑陋,不配跟穆王府沾边。
想到这里,豆蔻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为什么出事的人不是她?
脑海里一时浮现出西域王的脸孔,一会儿又浮现出穆王府中人和善的容貌,豆蔻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呜呜……”
豆蔻压抑的哭声在小院里回荡,院中人皆跟聋了一般,无人稍动分毫。
正院,睡得迷糊的穆小王爷凤玖觉浅,他惊醒后掀开帷帐,轻声问守夜的蜗牛:“谁在哭呢?”
“小王爷怕是听错了。”蜗牛面不改色地说瞎话:“小人啥都没听见。”
“你聋了不成?”
“小人奉大郡主之命,贵客院子晚间有任何动静,都要装聋作哑、不许查探。”
穆小王爷凤玖恍然,原来是西域王妃豆蔻的院子。
“睡了。”他掏了掏耳朵,翻身朝里睡,小声嘀咕了一句:“本王也啥都没听见。”
……
西域。
西域王被救回三日后,总算醒来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陌生英俊的男子,剑眉星目的模样甚是好看。
就是手里头托着个巨大的木碗,里面黑褐色的玩意儿看得让人倒胃口。
“啊呀,醒了?”托着大木碗的英俊男子一开口,便是尖利刺耳的娘娘腔,西域王好想动一动眉眼,却发现他似乎……动不了。
“凤轻彤!这命大的‘臭烘烘’醒了!”
男子扭脸便喊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只见屋外走进一个熟悉的素裳身影。
“西域王,好久不见。”女子眉目英气逼人、凤眸喜悦地轻扬着,正是候了西域王三日的凤朝国安平郡主,凤轻彤。
西域王张张嘴,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口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卧槽!你别乱动,这破药不能吃,还非常难调配!”
白苏一慌,忙不迭转身先将木碗小心翼翼地放下,扭脸就掏出个软绵绵的东西,把西域王流进嘴角的褐色药膏给挖了出来。
站在边上的凤轻彤见状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人没救回来多久,就因为吃错药再死一回。
“你别说话了,听我说吧。同意就眨两下眼。”
西域王乖巧地眨了两下眼皮。
他为何会在这里、身上又是怎么了?凤轻彤为什么赶来西域?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脑海,西域王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疲惫的梦。
大梦初醒,不知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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