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侯夫人转过头来,眉眼含泪低声说道:“侯爷……还是休弃了妾身吧!”这是她唯一能为侯府做的了。
说完,永庆侯夫人颜姗决绝转身。
“珊儿!”
十几年了,侯爷有十几年都不曾喊过她的小名了。
永庆侯夫人闭上双眼,头也不回地跟着顺天府差役离开。
随着永庆侯夫人入狱,同样锒铛入狱的,还有当今工部尚书沈均大人。
因有人寻到了工部尚书沈均大人的“亡母”,发现其贪墨河运赈灾款的秘密,已经被带入刑部受审。
一时间,朝堂百官皆哗然。
新帝凤珺没想到工部尚书倒得这么快,被五皇兄和七皇兄喊到御书房的时候发冠都是歪的。
“两位皇兄,工部尚书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新帝凤珺板着一张小脸,眉目愁苦:“咋办啊?”
三堂姐说了,不论发生何事,装傻充愣、听话懂事方是保命的根本之法。
老七门儿清凤轻彤得手了,面上只讲对工部尚书沈大人的惋惜和痛心。
对老五而言则是天降喜事。
他从未将工部放在眼里,但若能多一部尚书作为夺嫡的筹码,为何不争?
新帝凤珺闻言,神色忐忑地抓了抓头发:“那两位皇兄可有什么合适的尚书人选?”
“臣以为,工部尚书之位宜百官推举寻出最合适的人选,为朝廷效力。”老七表达了不偏不倚的态度。
五王爷凤玚闻言沉吟片刻,他未重视过工部,此刻蓦然要推举人也有些技穷。
新帝凤珺见五王爷凤玚并未提出异议,便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那,那就依七皇兄所言。”
次日大朝会,朝堂之上引荐新的工部尚书,让百官畅所欲言。
五王爷凤玚和七王爷凤珹打头阵,引荐现任工部侍郎有之、引荐外调父母官亦有之。
永宁侯府洛侯爷提出了工部一九品小官,何仁道。
“启禀皇上、两位监国王爷,何仁道在工部任职多年、兢兢业业,曾治河运、扩良渠,在民间深受百姓爱戴。工部罪臣沈均贪墨修河堤坝赃款,朝堂后续必得寻一勤政爱民之人住持工部大局,否则百姓怨声载道,势必影响民生、伤我国祚啊!”
永宁侯洛易在朝中挂闲职,从不参与议事。但他是七王爷干亲,此言一出,便如七王爷凤珹的隐意。
朝中隐隐有一小撮势力开始引荐名不见经传的何仁道。
除了七王爷的势力外,还有不少中立官员亦颇为推崇。
不少五王爷那派的官员悄然打量着神色深不可测的七王爷凤珹。
这是个什么出牌的套路?他们可从没听说过什么“何仁道”。
五王爷凤玚怎会容忍老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权威?他给一侧的官员递了个眼神,刑部员外郎即刻上前两步道:
“何仁道若真如永宁侯所言得那般优秀,怎么可能多年来还是个工部九品?您还是莫要以次充好,耽搁了今年的河运治理大业……”
两派官员各说各的,新帝凤珺望着一如既往的乱象,难耐地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
内阁几位大学士对视一眼,心中已然隐隐有了主意。
大朝会后,御书房议事厅,内阁大臣并两位监国王爷、五部尚书以投名方式,择何仁道任河道巡抚治理今年河运事务。
圣旨下,聪明人都知晓,这是两位王爷让步之后的旨意。但他们也知晓,何仁道继任工部尚书只是时间问题……
两位王爷皆脸色难看地离开了皇宫。
穆王府这一套连敲带打,已然奠定了六部局势。
此刻,凤轻彤书房。
“你要见工部尚书?”凤轻彤秀眉微蹙,眸底满是好奇之色:“你之前从没说过。”
金蝉清秀的容颜满是倔强,她难得躬身行礼:“此事对我非常重要,求郡主成全。”
锐利的凤眸沉吟片刻,凤轻彤干脆地道:“可以,不过若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也有个要求。”
“郡主请说。”
“未来某一天,你要是需我帮忙,一定开口。”凤轻彤诚恳地道:“我想帮你。”
金蝉神色略一诧,心底再度涌上些许暖意。
“我还以为……”以为以郡主眼睛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是要知晓事情的始末。
不愧是她想追随的人。
金蝉微微一笑,再度屈膝:“若可以……我一定开口。”
前提是,穆王府要先“得偿所愿”。
……
刑部衙门口,半隐于家中的刑部尚书乔大人难得地出现了。
文大人忙不迭从衙门里相迎:“大人!您可回来了,刑部……”
话没说完,乔大人摆摆手打断了文大人,他可不是回来主持刑部事务的:“沈大人在哪处关押着呢?”
乍一问及沈大人,文大人一怔,“在二品大员的专牢看押着。”
“嗯,我带安平郡主去看看。”刑部尚书乔大人略一颔首,就准备走了。
文大人一噎,偏头便见到了站在门边偏角的素裳少女,清亮的凤眸、英气的眉宇,不是安平郡主又是谁?
她身旁跟着一个陌生的清秀女子,并非之前见过的两个丫鬟任一一个。
安平郡主见文大人瞧她,略微眯眼颔首:“文侍郎。”
“见过安平郡主。”文大人客气地拱拱手,就见自己的“甩手上峰大人”拂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乔大人带着两个小姑娘前往刑部大牢,走到门口便推辞累了,在门口歇脚,不想掺和进穆王府阴私秘密。
“多谢乔大人相助。”
岂料凤轻彤也没跟着,任由那姑娘孤身一人去见工部尚书沈均大人了。
“你不去?”乔大人瞟了一眼那进了大牢的小姑娘,总觉得这孩子跟安平郡主有些相像。
分明是模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不去。”凤轻彤双手抱臂。
她一直都知道金蝉有自己的秘密。
关于楚门金氏、关于金蝉和金铭的身份。
因为尊重,所以不干涉。
“她是何人,竟让郡主愿意相助?”乔大人倒了一杯茶,挥挥手让凤轻彤一起坐下。
凤轻彤盘腿一坐,端起茶杯一口闷了。
“是我朋友。”是无条件忠诚的伙伴。
“糟蹋好茶。”刑部尚书乔大人夺过凤轻彤手里的茶杯,不给她喝了。
凤轻彤无语地瞟着空了的手,耳根微动,就望向大牢门口。
金蝉出来了。
“怎么?”凤轻彤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这么快便出来了,想必没问着想知道的。
“不是他。”金蝉失望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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