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p>
“儿臣参见父皇。”</p>
五皇子凤玚今日入宫有两个目的，一是送药，二是来看看父皇什么时候毒发。</p>
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面色红润，印堂却已有黑青之色，俨然是中毒颇深的迹象了。</p>
皇帝见到老五仍没个好脸色，“东西放下就走吧。”</p>
龙目一瞟就重新将目光落在奏折上，俨然懒得跟老五废话。</p>
父皇有命，五皇子凤玚不敢不从，他嘴角挂着恭敬的笑容，低声说道：“是，儿臣这就告退。”</p>
岂料五皇子凤玚刚走出殿外，就听到殿内宋公公尖叫着喊道：“皇上！皇上！来人啊！”</p>
五皇子凤玚猛然回头，发现刚才还在批阅奏折的男子，已经趴在案台上，生死不知！</p>
“父皇！”五皇子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大惊失色地冲回去。</p>
“父皇，父皇你还好吗？”五皇子凤玚眼底含泪，望着满嘴鲜血、染湿了龙案的男子，狠狠地搡了一记宋公公：“还愣着干什么？宣御医！快宣御医啊！”</p>
皇帝还有些意识，颤抖地抬起手指向五皇子凤玚，一双眼睛瞪得恨不能吃人一般，随即浑身劲儿一松懈，便晕了过去。</p>
“哎，哎！来人啊！宣御医！快宣御医！”宋公公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使唤完太监之后又回身帮着五皇子殿下，将皇上抬到御书房后殿的软榻上歇息。</p>
“皇上，皇上？”</p>
宋公公急得六神无主，越想越确定是丹药的问题。</p>
他警惕地盯着五皇子沉声道：“五殿下若是无事的话，还请同奴才一道看护圣上。”</p>
宋公公还记得皇上晕倒前一直指着五殿下，许是认为五殿下有问题。</p>
绝不能贸然放五殿下出宫。</p>
五皇子凤玚一身正气，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沉声道：“这是自然，御医没来之前，本殿下哪儿都不去。”</p>
五皇子一副仁孝的模样，忍不住让宋公公迟疑了。会不会是他误会五殿下了？</p>
御医很快赶到，查探一番之后脸色有些难看。</p>
“这……下官才疏学浅，只怕得多寻几个同僚一道看诊。”</p>
言下之意，是不敢治了。</p>
五皇子凤玚和宋公公脸色皆是一变。</p>
“殿下，您看……”</p>
宋公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五皇子的脸色，五皇子凤玚大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看！无论如何，都要治好父皇！”</p>
“是！”</p>
宣召御医的功夫，皇宫内外便有人收到消息了。</p>
太子被圈禁在府中，听到父皇晕倒时浑身一震。</p>
“父皇晕倒前，可有说什么？”</p>
“当时五皇子殿下和宋公公都在跟前，当是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人如实禀告。</p>
“快，向宫中递折子。”太子一听老五在父皇身边，心下一凛。</p>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p>
自打被圈禁，老五就再没到太子府上献殷勤不说，太子几次主动宣召，老五都寻由头推了。</p>
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如今父皇晕倒，老五在跟前，万一有什么岔子，岂不是啥理都让老五一张嘴占了？</p>
不行，他必须主动出击。</p>
“父皇病重，本宫是太子，必要入宫侍疾才对。”太子低声喃喃道。</p>
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必须得立刻入宫。</p>
后宫嫔妃是最先收到消息的，除了淑贵妃尚在禁足，琴贵嫔带着一众嫔妃忙不迭赶去御书房门前等待侍疾。</p>
宋公公瞧瞧这位、看看那位，有皇子的娘娘是一个都不敢放进去。万一哪位给自己想好了后路，顺手把皇上给……</p>
宋公公不敢再想，只恭谨地笑着让几个娘娘稍等，扭脸就多生出个心眼儿，让徒弟出宫宣祁大人入宫护驾。</p>
“如今，只有祁大人能护住皇上一二了。”目送着徒弟离开的背影，宋公公低声喃喃道。</p>
越是到这种关键时刻，越能凸显出锦衣卫对皇帝的忠心。</p>
宋公公回了内殿，见五皇子凤玚还跪在床畔守着，他硬着头皮上前劝道：</p>
“五皇子殿下，既然御医已经来值守了，您先去偏殿歇着吧？”</p>
宋公公嘴上恭敬，说得却是驱赶的话。</p>
到底是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行事有章法。</p>
五皇子凤玚意味不明地瞟着这老太监，淡淡地道：“好，本殿下自去就是。待父皇醒了，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本殿下。”</p>
“那是当然，殿下孝感动天，皇上醒来必是要赏的。”宋公公点头赞同，说足了好话，这才将五皇子凤玚哄高兴了。</p>
从御书房出来去偏殿，五皇子凤玚全程脸色都沉重无比，眉头打结蹙得死紧，一看便是担忧着圣体康健。</p>
进入偏殿后，老五将沉痛之色卸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p>
父皇丹毒入了五脏六腑，尚能拖延一二，一时半刻死不了。</p>
待御医将父皇救醒，他把弑君之罪推到太子的头上。太子被废、父皇驾崩。她便顺位继承大统了。</p>
“太子、老七，你们经营多年，只能给本殿下做嫁衣了……”</p>
五皇子凤玚胜券在握，一边思索布局，一边得意自在地翘着脚哼小曲儿。</p>
大业将成啊！</p>
半晌，祁曜率锦衣卫长驱直入，包围整个御书房。</p>
除六部大臣、内阁学士之外，其他人都不得入内。包括嫔妃和皇子。</p>
祁曜一来，所有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烫手山芋扫平，让宋公公大大地松了口气。</p>
“祁大人，太子殿下方才递折子入宫，奴才没敢拒、也没敢应下，这，这可如何是好？”</p>
宋公公手中托着折子，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菊花。</p>
“朝堂之事当请教内阁学士并六部尚书，本座只保护圣上龙体，旁的管不了。”</p>
锐利如刀的眸子冷淡地瞥了一眼折子，一推二五六。</p>
宋公公叹息一声，只好出后殿，去寻几位大人拿主意。</p>
此刻，穆王府正厅。</p>
“皇上是不是不行了？”</p>
二姐凤熙彤真是个没心眼的，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还带着几分雀跃，生怕旁人不知道穆王府盼着皇帝死似得。</p>
大姐凤淑彤忙不迭提醒：“二妹，慎言！”</p>
二姐凤熙彤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就见小弟凤玖装作病弱的样子，一步一咳地挪进正厅。</p>
最后走进来的，是打着哈欠的凤轻彤。</p>
幸好她反应快，白苏当是在赶去皇宫的路上了。</p>
还没废太子呢，皇帝可不能咽气。</p>
“三妹可听说了？”大姐凤淑彤有些紧张地攥住了手，轻声道：“是真的吧？”</p>
“是真的。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没跑。”凤轻彤点点头，随即摆摆手说道：“没事，这次皇上不会有事。”</p>
下回就不一定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