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p>
大皇子凤珏被毒坏了脑子，连带着审美都跟着变得不同，曾经如何喜欢金碧辉煌，今日就多喜欢祁曜的飞鱼服。</p>
“黑漆漆……”大皇子一见到祁曜便拽住他的衣摆，一点儿不怕生。</p>
锦衣卫都指挥使祁曜大人板着脸，也不轰大皇子凤珏，任他拽着衣角，兀自坐到上首。</p>
“下官奉旨调查大皇子被毒害一事，诸位殿下，得罪了。”</p>
此刻，大皇子府正厅还坐着太子殿下；五皇子凤玚、七皇子凤珹。</p>
除了年幼又不曾参加晚宴的九皇子凤珺，几位成年皇子算是都到齐了。</p>
侍立在侧的大皇子府管家一看主子爷痴傻地攥住祁大人那个煞神，又不敢狠劝，只得战战兢兢地服侍着。</p>
祁曜说完，压根没给几位殿下答应的机会，冷声道：“管马厩的小厮是何人？”</p>
“小人在。”说话的乃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人，名唤老刘。</p>
“昨日是你看马厩、送诸位皇子的马车离府的？”</p>
“并非小人，乃是小人的儿子小刘……”</p>
老刘看了一眼儿子，跪在地上磕头：“小刘做事儿细致，小人也放心，是而昨日……”</p>
“昨日本该你当值，为何不来？”祁曜微微倾身，薄唇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你想糊弄本座？”</p>
老刘忙不迭跪在地上磕头：“是，是，小人给忘记了……”</p>
锦衣卫都指挥使名不虚传，果然是个活阎王。</p>
老刘恭敬地道：“是昨夜有个孙大带话，说小刘告诉我让我在家歇着，他看顾便是，小人就没去。”</p>
贵在不远处的小刘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爹害他！</p>
这点小动作怎会逃过祁曜的眼睛？他冷哼一声，吓得老刘又是一哆嗦。</p>
“你说。”</p>
小刘忙不迭朝前跪了些，跟自家老爹并排：“见过诸位主子爷，见过大人。”</p>
“昨夜可是你当值的？”</p>
“是，哦不是……”</p>
小刘磕巴了一下，把孙大传话顶岗、关键时刻跑肚溜了再没回来的事情一一说了。</p>
一对峙，老刘的心里暗暗叫苦。</p>
这小子坑爹啊！他何曾寻过什么孙大？！</p>
厅内几位皇子殿下目不斜视、上首都指挥使冷笑连连，自家主子爷痴痴傻傻，大皇子府的管家已然气得红了眼。</p>
一帮不争气的东西！</p>
“你们父子二人故意的是不是？你推我我推他，车轱辘话连轴转，活腻了不成？！”</p>
“小人不敢，当真是那个孙大传的话，否则给小人十个脑袋，小人也不敢不来值守啊！”</p>
“管家大人，管家大人！小人真没说谎，是那孙大说出了我家中情况，我才确认他确实是我爹寻来的，才去后院跟几位相熟的车夫饮了几杯。饶是如此，小人看顾送出马车的时候，也断然不会弄错了！”</p>
小刘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p>
“哼。”太子冷哼一声，讥诮地道：“天打雷劈？祁大人的绣春刀便能劈了你，还用得着老天？”</p>
祁曜今日在御书房没袒护太子，可太子却深知今日调查之重要，故意卖好抬高祁曜的身份。</p>
可惜了，锦衣卫不吃这套。</p>
“将穆王府车夫的长相，和太子府车夫的长相拿来。”祁曜不接茬，瞟了一眼乔木，乔木转身去拿两张画像。</p>
不愧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早就有备而来。</p>
五皇子凤玚和七皇子凤珹对视一眼，二人对祁曜越发忌惮。</p>
祁曜神色冷淡地示意乔木上图。</p>
“哪位是太子府车夫。”</p>
“这位。”</p>
“这位。”</p>
父子二人指向了同一个人，确实是穆王府御用车夫，九叔。另一人，便是太子銮驾的车夫了。</p>
老刘是大皇子府老人，对各个府中车夫极为熟悉，故而哪辆马车谁驾，他心中有数，不必看车标，只看车夫是否对得上号便是。</p>
小刘跟随自家老爹当差多时，车夫、车标都是识得的，弄错的可能性确实不大。</p>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弄错车标的刺客身上。</p>
祁曜略一沉吟，淡淡地道：“管家，随本座去马厩一趟。”说着，他转头看向几位皇子：“诸位殿下，请稍候。”</p>
“祁大人请便。”</p>
太子坐直了身子，本想先开口跟上去去探看一二，结果被五皇子凤玚那个不识趣的截住了话头，他也不好再说跟上去瞧瞧的话，只能悻悻地坐在椅子上，紧张地摩擦着扇柄。</p>
连老大那个傻子都能挂在祁曜的衣服上跟着去。</p>
他这个储君却只能在此等结果。</p>
马车离开大皇子府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路上便出了问题，两个皇子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太子自己故意动了手脚。</p>
迎着两位兄弟意味晦涩的视线，太子横眉冷对：“事到如今，你们还以为老大之事是本宫所为？”</p>
五皇子凤玚没搭话。</p>
想想昨夜从大皇子府离开的时候，太子盯着自己那阴毒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八面玲珑”的优点有时候是在找死。</p>
不如沉默，不如学老七一样沉默。</p>
后院马厩。</p>
祁曜早就知晓车标内幕，故而“很快”就找到了地上有些奇怪的粉末。想来是凤轻彤的人涂抹时留下了点碎屑。</p>
“包好，让人验看验看。”祁曜神色淡淡地将布巾递给乔木。</p>
在后院找到的可疑之处越多，太子的嫌疑就越大。</p>
圣上的意思祁曜明白，必须保太子。</p>
但祁曜可保不了太子的储君之位变成“烫手山芋”。</p>
谁坐谁烫屁股。</p>
等祁曜从后院回来，用讳莫如深的锐眸瞟了一眼太子，就请诸位皇子前往锦衣卫所录口供。</p>
这可让三位皇子傻了眼。</p>
祁大人到底是找着证据还是没找着？</p>
太子被祁曜看得心惊，坐直了身子道：“可寻到有用的线索了？</p>
“太子殿下放心，还不知有没有用。”</p>
太子松了口气：“既然是例行公事，本宫定会配合祁大人。”</p>
“多谢。”祁曜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薄唇，借口先行告辞。</p>
临去前，大皇子凤珏还依依不舍地挥着小手绢：“黑漆漆，漆……”</p>
太子满意目送祁曜离开，扭头就看到老五和老七跟看杀人凶手一般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审视着他。</p>
祁曜那话太子听来是在安抚他的心神，听到五皇子和七皇子耳朵里，却是暗示。</p>
暗示没有针对太子的线索，太子安全了。</p>
这一下，老五并老七更不可能跟太子齐心，就连前往卫所也还是分道行之。</p>
“神经病。”太子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上了马车。</p>
行到一半，太子突然猛敲窗棂：“老子被祁曜那混账算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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