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人，马上便要进京了，你……”是不是该醒醒了？</p>
少女眉宇坚毅、神色清冷，如同冰凌一般锐不可当，和梦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子判若两人。</p>
不过短短半载，眼前的凤三郡主，就已经像换了个人。</p>
祁曜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p>
“喂喂，你看在什么？”白皙的手在祁曜眼前轻扬。</p>
为了等祁曜这尊杀神离开，穆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外等了大半刻了。再不走，怕是城门守卫就要前来询问一二了。</p>
凤轻彤可不想让人看到她和锦衣卫都指挥使在一辆马车上。</p>
“……告辞。”祁曜黑沉着脸下了马车，颇让人摸不着头脑。</p>
“这人，呵。”刚才还在梦里没羞没臊地叫什么“郡主郡主”的，扭脸就不认人了，甩脸子给谁看呢！</p>
“应该是在叫我吧？”凤轻彤托腮，一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哪里招了祁大人的青眼，接连数次都放她一马。</p>
凤轻彤哪里知晓祁曜的复杂心境。</p>
祁曜揉着太阳穴从马车上下来，一声口哨，他的黑色高头大马便从树林子钻出来。</p>
他挎上马背，绝尘而去。</p>
不是梦。</p>
祁曜万没想到，他居然在凤轻彤身边毫无顾忌地打盹了，还梦到了大半年前的旧事。</p>
那次后，祁曜恼羞成怒，几次想去寻穆王府的麻烦，却因公务缠身，又前往江南调查盐运之事，一直不曾腾出手来对付穆王府。</p>
等交差回京后，穆王府二位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凤朝国。</p>
而祁曜躲在房梁上，替圣上监视穆王府丧葬仪式是否僭越的时候，便看到了在灵堂前崩溃大哭的凤轻彤。</p>
那个笑容艳丽却眉目狡黠的少女，笑起来如同艳阳夺目的人儿，仿佛星辰坠落，随着穆王爷、王妃的薨逝，再看不见了。</p>
再见时，她变成了刚毅、沉静的穆王府三郡主，那双澄澈无波的丹凤眼，洞察人心、运筹帷幄。</p>
祁曜下意识地收紧手臂。</p>
好想……再看到她无忧的笑啊。</p>
车子驶进穆王府，凤轻彤和数日不见的大姐凤淑彤拥抱片刻。</p>
“小玖安好。”明眸闪过一丝锐利，大姐凤淑彤身子激动地颤了颤。</p>
“好，好。”她望着三妹，总觉得三妹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p>
“三妹……”大姐凤淑彤迟疑了下，就听见二妹凤熙彤已经风风火火地进来了。</p>
“三妹回来了吗？”二姐凤熙彤说完，一双漂亮的杏眸就狐疑地打量着凤轻彤。</p>
她伸出手，一把捏住凤轻彤的脸颊：“三妹，你干啥去了，为啥皮肤一下子变得这么好！”</p>
“……二姐，我脸疼。”小姑娘面无表情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p>
这样捏着她怎么说话？</p>
二姐凤熙彤讪讪地收回手，小声嘀咕道：“我不管，既然有这等令肌肤貌美之处，我也要去。”</p>
凤眸似笑非笑地瞟着二姐凤熙彤，“你确定？</p>
“当然确定！”</p>
凤轻彤毫无保留地说了。</p>
“洗髓伐经？”大姐凤淑彤虽是闺阁女子，却也偶听坊间传言，“这洗髓伐经当真存在？那岂不是很疼？”</p>
疼得要死。</p>
凤轻彤摇摇头：“还行。二姐，你去吗？”</p>
不知怎的，二姐凤熙彤后脊背一凉，她讪笑一声，“罢了罢了，我不喜那舞刀弄剑的，容易出汗。”</p>
女子出汗妆容就容易花掉，一点都不美。</p>
大姐凤淑彤心疼地握住三妹的手，低声道：“苦了你了。”</p>
怎会不疼呢？看三妹脸上都没多少肉了。</p>
都是她这个当大姐的无用，才要妹妹事事顶在前头，受人胁迫。</p>
“我是自愿的，大姐无需自责。”重来一世，没人比凤轻彤更清楚，武力也许是最后的自保手段。</p>
“我希望……我永远没有出手的机会。”若什么时候穆王府需要凤轻彤亲自动手的时候，恐怕也就是覆灭之时了。</p>
大姐凤淑彤神色越发复杂，却什么都没说。</p>
别说以后了，就是现在，还有个棘手的事没处理呢。</p>
“大姐，你要不说我可说了。”</p>
二姐凤熙彤就是来告状的，见大姐还不言明，她都急得坐不住了。</p>
“怎么了，府中出什么事了？”凤轻彤眨眨眼，心道她出去半月有余，岂有宵小放肆不成？</p>
“还不是那个六公主，之前参加赏花会，我与她打赌，让她去‘来盒脂粉’买脂粉，结果可好，她竟然讹上我们了！”</p>
二姐凤熙彤将那日在赏花宴中，二人是如何做赌、六公主凤倾城又是如何应下，结果去了之后竟然说她们东西有问题，惹得那宫婢满脸疹子了。</p>
“有疹子找御医啊。”凤轻彤一脸古怪，找她们脂粉铺子作甚？</p>
“六公主说了，让我们赔！”二姐凤熙彤一边说，一边朝天翻白眼。</p>
“二妹，你就不要赌气了，好好同三妹说。”</p>
大姐凤淑彤无奈地道：“她闹腾得厉害，这些日子可折腾死了金掌柜，你去一看便知。”</p>
嘿，那凤轻彤还真要去看看。</p>
在家里坐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凤轻彤便又跟玲珑、宝萝出门了。</p>
“来盒脂粉”周遭围拢着不少看热闹的人。</p>
“哼，若今日不给本宫一个说法，本宫就不走了！”</p>
尚未进得屋子，凤轻彤就听到六公主那找茬儿的动静。</p>
“公主，这郡主不在，掌柜的做不得主，咱们干耗着委实不妥。”</p>
凤轻彤走到门边，跟看热闹的百姓混为一体，就见一个胖墩儿在六公主凤倾城的身边献殷勤，就差跪舔了。</p>
舔狗舔狗，名不虚传。</p>
六公主凤倾城轻扬下巴，娇美倾城的容颜带着挑衅：“你，若拿不出个行之有效的法子，本宫还是天天来，让你这生意做不成。”</p>
“之前公主也天天来，民女一样卖货。”金蝉可不吃皇亲贵胄这一套，神色从容得很。</p>
掌柜的这么淡定，凤轻彤便知晓，事情定然没有大姐、二姐担忧得那般严重。</p>
要不她再看会热闹？</p>
就这一迟疑的功夫，金蝉的目光就落在了人堆的主子郡主身上。</p>
“见过郡主。”金蝉故意扬声问候，愣是将人群中的凤轻彤给显了出来。</p>
一身素裳少女凤眸无奈微扬，她负手而立，大步迈进铺子里。</p>
“六公主好大的兴致。”</p>
正主儿来了，竞争对手玲珑坊和珍宝阁的跑堂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郡主和公主的博弈，哪个胜算更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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