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老人走到屋内，凤轻彤就跟到屋内；他出来喝茶，凤轻彤也坐到老人家一侧。</p>
“你到底想干啥？”天青老人心疯，没看到他满心满脸的拒绝吗？</p>
端坐在天青老人身侧的少女身形笔挺如竹，眉目间刚毅英气，那艳丽上调的丹凤眼又平添几分女儿家的柔美。</p>
偏这两样十分矛盾的气息，都在凤轻彤的身上和谐统一了。</p>
“晚辈想拜前辈为师。”</p>
“小老儿不收徒！”天青老人如白苏所言，果断拒绝。</p>
凤轻彤撩起裙摆，不卑不亢地双膝跪地，朝着天青老人磕了三个响头。</p>
“凤轻彤此生，拜天拜地拜父母。此前在穆王府，多谢前辈点拨。今日诚心求拜前辈为师。若前辈收下凤轻彤，徒儿定保前辈和春娟后半生衣食无忧，有数不尽的银钱、吃不尽的美食。”</p>
天青老人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已然有些心痒，还是嘴硬道：“小老儿岂是那般庸俗之人？”</p>
“前辈自是不庸俗，这本该是孝敬师父的。”凤眸狡黠地眨了眨：“玲珑厨艺颇佳，前辈不再考虑考虑？”</p>
“不收不收！”天青老人还欲坐地起价，但那摇摆的手，明显跟他摇摆的心一样，不坚定了。</p>
“小老儿一辈子都不收徒！”</p>
“真的不收？”</p>
“坚决不收！”</p>
“那好吧。”</p>
凤轻彤叹息一声，干脆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玲珑，那个鸡腿儿你自己吃了吧。看来前辈没什么口福了。”</p>
“得嘞！”玲珑立刻从袖中掏出那金灿灿、滋滋冒油的鸡腿儿，当着众人的面吃得满嘴流油，喷香的鸡腿味在石屋中蔓延开来。</p>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天青老人望着那鸡腿儿，悄然吞了口口水，后悔已是来不及了。</p>
“既如此，打扰了。”凤轻彤干脆告辞，微微屈膝行礼便跟玲珑走出石屋。</p>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转身一走，天青老人便伸出手想挽留，嘴边杂乱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看得白苏都有些诧异。</p>
直到两个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石屋外，天青老人才讪讪地道：“还真走了……”</p>
这丫头，若再多说几句好话，他指不定就答应了！</p>
白苏一脸狐疑地看向天青老人，二人相交多年，瞒得过凤轻彤可瞒不过他。这老头的态度，明显是想收凤轻彤为徒啊！</p>
“死老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想收她？”</p>
他可看过了，以凤轻彤的根骨和年岁，算不上习武的好料子。</p>
“若不是春娟喜医不喜习武，小老儿也不至于一身衣钵无人继承啊！”天青老人按住抖动的小胡子，轻叹一声。</p>
凤轻彤思敏神慧，身负重任，却胜在刚毅正直，是个好苗子。</p>
将一身武艺交予她，倒也不坏。</p>
“啧，这么多年，难得见你破例。”白苏上下打量天青老人，仿佛第一次认识这老头儿。</p>
“你好意思说我！你滞留京城不走，不也是为凤轻彤破例了？”</p>
为免行踪泄露，神医白苏从未在一处停留超过三个月以上。</p>
为了救治穆小王爷凤玖，白苏不仅留在京城超过三个月，还隐隐有长居此地的架势了好么。</p>
“我那是倒霉摊上个中‘藕断丝连’的病患！”白苏嘴硬，死不承认。</p>
一老一少如同孩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凤轻彤的欣赏。</p>
穆王府不易，他们是真疼惜凤轻彤这姑娘啊！</p>
能助她一臂之力，便相助一二吧！</p>
且说凤轻彤出了石屋，便往山脚下走，玲珑一边啃鸡腿，一边含糊地问道：“小姐，咱们真就这样放弃了？”</p>
“怎么可能。”素裳少女双手抱臂，抬眸瞧了一眼身后的石屋大门，“我定会让天青老人松口。”</p>
三个响头，可不是白磕的。</p>
她方才仔细观察过，天青老人眼里精光灼灼、行走如风，跟冒充游医去穆王府时判若两人。</p>
天青老人，名不虚传。</p>
她耗定了。</p>
“郡主姐姐！郡主姐姐！”</p>
凤轻彤前脚刚走，春娟后脚就追出石屋，在半山腰上拦住了凤轻彤的去路。</p>
“郡主姐姐，我爹是个老顽固，多年不曾收徒了，你可千万别放弃，我……”</p>
“莫慌。我知道我要求提得突然，老人家不愿收徒实属人之常情。”凤轻彤略显遗憾地叹息一声，她已经意料到会被拒绝这一遭。</p>
“我会帮郡主姐姐的。”</p>
“你真想帮我？”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凤轻彤眼底划过一道精光。</p>
“自然！”春娟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我爹最怕我生气了，我让他收，他不敢不收！”</p>
“噗，那倒也不必，我不想因我伤了你父女二人的情分。你要真想帮我，就……”凤轻彤让春娟附耳过去，这般那般地嘱咐一番，春娟不住地点头。</p>
“郡主姐姐，交给我吧！”</p>
“好，我先到山脚下等白苏。”凤轻彤点头告辞，春娟一想到能帮助喜欢的小姐姐，蹦蹦跳跳地回了石屋。</p>
“噗，春娟姑娘天真可爱，太招人疼了。”玲珑将干干净净的鸡腿骨头一丢，掏出帕子抹了抹油嘴。</p>
“是啊，她是真心想帮我。”凤轻彤轻轻弯了弯唇，眼底盛满感激。</p>
若能拜得天青老人为师，她就让春娟看个够本。</p>
次日，春娟便以要回白苏的竹屋伺候为由，丢下天青老人一人留守石屋。</p>
天青老人武艺高强，将五感放大，便能听到白苏那处的竹屋热闹非凡。</p>
今儿吃炸麻雀，明儿吃叫花鸡，后日要整个什么清炖小乳鸽，当真听得人口水直流。</p>
“听说天青老人很喜欢吃叫花鸡，不若今日奴婢就做这个，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吧？”</p>
竹屋内，玲珑“善解人意”地给自家小姐汇报今日的吃食。</p>
“上次拜师不成，不知道前辈会不会给这个面子。”</p>
“嘻嘻，奴婢亲自送去，老爷子面慈心善，定不会推拒的。”</p>
“也好。”</p>
凤轻彤主仆二人的对话悉数落到小老儿耳中，他哪里等得住，兀自一个人在山脚下转圈圈。</p>
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那胖丫鬟送叫花鸡来。</p>
天青老人寻思是不是离得太远，小姑娘不会武功脚程太慢？他又往竹屋那处靠了二里路，心道这总差不多了吧？</p>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青老人总算看到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一会儿捣到左手、一会儿捣到右手，分明是被烫得够呛，却还坚持捧着往石屋的方向走。</p>
天青老人心下大为感动，决定体贴地再往前一里，好让小丫头少走些山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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