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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等来何物

    白色帷幔内,海瑾的身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扎满了银针,使得她动弹不了分毫,她紧咬着下唇忍着的疼痛,逞强着苏烈言语。

    苏烈则凄婉的站在帷幔外面,那手抚摸着近在咫尺却像一扇门的帷幔,神色飘忽而又带着刺痛的哀伤。

    此时,姜瑶从外面走进来,听着他们的言语,心里也十分沉重,她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坐在寝殿的外侧的贵妃椅上,静静地聆听着她们的言语。

    心里也很有感触,海瑾的话像是能一语道破姜瑶心底里的所思所想,令她的眼眸也渐渐红润了下来。

    许久之后,苏烈才哽咽着说:“瑾儿,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你就不明白吗,无论我和没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永远装着你,无论我娶没娶妻,你在我心里仍然是必不可少的……”

    床榻上的海瑾嘴角一声轻笑,她抬头看着殿内窗外刺眼的眼光,已经没有夏日的灼热,但还是能够令人想起过的炙烤,她想将自己尘封已久阴潮的心拿出去晒一晒。

    “苏郎,我是个妓子,一日为妓终身为妓。”

    海瑾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感觉,声音颤抖着,似有有些无奈,那眼眸红的像极了白皮的红眼兔子,镶刻在她那一张妖媚的面容上。

    从前的她是风情万种的风尘,如今却是看透世俗风尘的面容。

    “哪怕我只卖艺,身子只给过你。可是这些也改变不了我是妓子的事实,令站在你对立阵营的人,借此来诋毁你。好在你终于做出了选择,这些年是我耽误你了。”

    她的声音幽幽的从里面传来,令站在帷幔外的苏烈,身子一个踉跄,被一旁的闻若舒赶紧扶住。

    他镇静了一下摆了摆手,站直身子,刚才海瑾的话对于来说像是当头棒喝,被砸懵了一般。这些他从来没有听海瑾说过,就连他也这一直觉得海瑾是个卖身之人。

    所以当年,才会在她给别的为官者献唱时候,听着海瑾奉承的欢笑的时候,听着她嘴里一句句的大人的言辞,毅然决然的选择不告而别的进京。

    他那个时候一门心思的想走上高位,想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填充内心的虚荣。

    此时他一脸的悲苦之色,捶胸顿足着,他恨自己为何还是书生的时候,就不能问一句海瑾,你是不是只对我而献媚?

    相信他当时若是问了,海瑾会告诉他的,可是他自卑他没有问,耽误了那么多年的风华。

    “如今你有了郡主,就更应该好好珍惜才是,郡主能给你的坦荡前途是我不能给你的,而这些年我也累了,真的是累了……陪着你跋山涉水,到如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都为你做了。”

    海瑾的脸颊一偏,紧咬着下唇,她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来,她深吸一口气。

    “回去吧,过好你的日子,我们既然已经和离了,就是缘分尽了。再多求又有和意义?”

    她或许那三年还在想着折腾,心存不满与怨怼,可是这三年来有有何意义?

    除了名声远往在外得到了什么?

    龙族的隐忍,欧阳氏族的厌恶,各大宗族敢怒不敢言,她不停的折腾换来的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他放不下面子,放不下权势,他不想放下也容不得他放下。

    “瑾儿……”

    苏烈的声音里满是哭腔,那身形满是支离破碎的憔悴,像是一堆碎片堆砌的人形,只要轻轻一个触碰就能随风而去,姜瑶望了过去心也被揪紧。

    “以前是为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错过你,被利欲熏心蒙蔽了双眼。我懦弱又不敢违逆……可是我真的是爱你的啊。”

    苏烈的话语大声的吼了出来,那撕裂裂肺的嚎叫,像是要将所有的人内心的酸楚,一同震出来,而他的身躯因苦笑而抖动着。

    “你何必非要如此,同我回苏府吧,似月说了可以与你一同做平妻,她也是个极其通达之人,定不会难为你,从此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他的话语里满事哀求之色,而海瑾则一直无声着。

    “跟我回去吧,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若是你不愿意住在苏府,我可以为你另开府宅,我从早到晚的陪着你,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平平安安着……”

    “回去吧,我们再无任何可能,回到你原本的生活,我也开始为我自己而活。”

    苏烈的眼眸越来越猩红,红的吓人,他手紧紧的攥紧眼前的帷幔,像是要一把撕开,去看看如今的海瑾,为何从傲慢骄纵变得这般的淡漠。

    “不!海瑾,没有你,你让我如何而活……”

    “那是你的事,于我何干?”

    “你就真的能放下过去的所有?”

    “从前我放不下,如今我放下了,苏大人还是请回吧,这是淑妃娘娘的宫殿,你一个大臣怎么好过多停留,走了就不必再来了。我今后也不想再见你。”

    海瑾说的越来越毅然决然,声音里不容辩驳的驱逐之意,令帷幔外的苏烈身子越来越摇摇欲坠一般,仿佛心也随着一起下坠摇摆。

    “当真?”

    他低低的声音问着,海瑾眼眸紧皱着,平静无波澜的回着:“当真的真。”

    听到此刻的时候,姜瑶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心里打鼓着,她自然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可是为何瞧着海瑾和苏烈就是这般撕心裂肺。

    她正干笑着想说,她的镜圆宫你们可以随意言说,不用顾及任何。

    可是就在姜瑶打算开口的时候,苏烈退后一步,苦笑着道:“是我负了你,我不配你。”

    他的声音伴着哀戚,也伴着最后的希望,随之破灭掉的空虚。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辫,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结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像是早就该说此话,如今才说起,海瑾听的紧闭的双眼,眉心蹙起。

    她记得她和苏烈重修旧好的时候,苏烈说,我这一辈子只要你这么一个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是风情万种的老鸨,还是美貌娴淑的良人。

    我,苏烈要的只有你一个,就是你,海瑾。

    她以为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熬不住忍不住,奔到了京城,以为自己就可以在他身边一辈子终老。以为这一次赌局,她不会再输了。

    可是奈何岁月如梭,风云变化莫测,权势的更迭,他们太多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