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一阵桌椅响动的声音,顾燕庭看来是中止了会议,起身了。
苏梨婴压低了声音,有些无措,“我们的话不会……不会都被听见了吧。”
顾燕庭没说话。
刚才她吼两嗓子,声音那么大,自然是被听见了。
“好吧,这是小型会议吧,也许只有几个人。”苏梨婴开始自我安慰,“你私底下威胁他们,让他们不许讨论老板的私事。”
“这是一个几十人会议,还和各地区分公司保持视频通话。”顾燕庭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苏梨婴差点掩面而泣,“不是吧,一定是你在吓唬我,你这个坏蛋,经常吓唬我的。”
“真的,宝贝,接受教训,以后和我打电话不要乱吼了。”顾燕庭嗓音温柔地安抚她。
“哇——!”苏梨婴情绪彻底崩溃,“啪”一声挂了电话。
她在椅子上坐不住,滚落在了地毯上。
顾燕庭倒是心情不错地把手机塞在口袋里,看着窗上的磨砂玻璃,勾起了唇角。
“倒是越来越像个人,越来越知道羞耻了。”
以前的苏梨婴兽性更重,甚至可能打趣他。
意识到她的变化,顾燕庭心情不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尴尬,淡定地翻看着文件。
“继续吧!”
苏梨婴在地毯上滚来滚去,想要爬起来,但身上又痛得厉害,她像咸鱼一样躺了一会,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她以为是顾燕庭打来的,随手接了,没想到迎来的是苏盈月的骂声
“中午大家正在开会,你打电话说的是什么话?全公司大大小小的管理层都知道了,消息压都没办法压!”
苏梨婴索性破罐破摔,直接回怼,“只是我们夫妻的私话,又不是我杀人了,喊他回来收尸?”
“你!你太没规矩了!”苏盈月气得直喘。
苏梨婴刚刚丢了人,身上又痛得要命,心情很烦躁,懒得再和苏盈月嘀咕,“啪”一声挂了电话。
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索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她慢慢醒了过来。
“苏总……”
是陈清的声音,她转过头,见陈清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她,自己也躺到了床上。
“你怎么在这里?”她睡得神清气爽,试图坐起来,但身上的骨头“咔嚓”作响。
陈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您在会议上状态不对,我电话联系不上您,害怕您出事,于是过来看您,因为没有钥匙,我联系了物业,让他们帮忙开了门。”
不过是一句话,苏梨婴就能猜到他经历了多少波折,十分感动。
陈清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终于烧退了。我给您买了小笼包和粥,对了,您怎么睡在地上呢?”
“因为我身上……痛。”苏梨婴一口咬住陈清递到嘴边的小笼包,肉汁和绵软的面皮仿佛融化在口腔里。
她心情振作了一些,也有了一些力气,“都怪顾燕庭那个大混蛋!”
昨天非要和她用新奇姿势,还把她弄晕了,而且不是一次,还是好几次,往常她只是累,没有这么痛过。
陈清看着她锁骨上明显的咬痕,脸红地避开。
“身上痛,很有可能是软组织挫伤,或者骨折,得找医生,也得涂药。”
苏梨婴本来想答应,但她低头看了看,就连她的脚踝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和指印,身上估计更加过分。
她现在突然有了羞耻心,不想被人看了。
两人僵持了下来。
“要不我给您涂药吧,您哪里最痛啊?”陈清憋了好一会,脸红着提议。
苏梨婴本来想要拒绝的,但身上真的好痛。
她犹豫了一会,看着天花板眼珠转了好几圈,气鼓鼓地又骂了顾燕庭几句,最后才低低地问。
“你会笑话我吗?”
陈清低下头,苏梨婴比两人初见的时候瘦多了,带着红晕的小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她嗓音低得近乎没有,比奶猫的叫声还小,无端像羽毛一样挠到了他心脏的痒处。
“不会笑话您的,您只是身体出了问题,需要治疗。”陈清弯下身子,轻声哄她。
苏梨婴又纠结了一会,还是觉得身体舒不舒服比面子重要,于是她点点头。
“好吧!涂上次那种药膏吧,涂上身体凉凉的,很舒服,至少不痛得那么磨人了。你一定不许笑话我,不然我扣你薪水哦!”
陈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她皮肤奶白,透着淡淡的粉,虽然口中说着威胁的话,但像一只呲牙的奶猫,让他忍不住想揉。
“我真不会笑话您的。”陈清轻笑起来,带着温柔和阳光。
苏梨婴却敏感地生了气,开始恼怒起来,“还说你不笑话我,你现在就在笑!我不让你涂药了!你个混蛋,是跟顾燕庭一模一样的混蛋。”
如果是往常,她会伸出手,重重给他一拳,虽然她人瘦,但攻击力绝对不弱。但现在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混蛋!”她无能狂怒
陈清潜意识里有些有恃无恐,笑得更大声了,他清朗阳光的笑声在卧室里飘荡,并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冷如刀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顾燕庭提着食物袋子站在卧室门口,门是半开的,他神情阴鸷地看着两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这两人一躺一站,然而却自成一个小世界,暗暗透着温馨、亲密和快乐的气息,顾燕庭是一个敏锐的猎手,自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然而苏梨婴像是被欺负的小孩,看到了可以依仗的家长,立刻叫了起来。
“顾燕庭!你快把这个混蛋拖出去,他竟然笑话我!”
这时候她已经忘记刚才无数次痛骂过顾燕庭了,相比陈清,和顾燕庭的仇更大了。
顾燕庭面色一缓,“啪”一声把饭菜丢在桌子上,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陈清的领口,把他拽了出去。
陈清猝不及防被拽住,像是被咬住脖颈的温顺食草动物,没有挣扎,任由顾燕庭丢出去。
把陈清丢出门外,顾燕庭面色冷沉地走了回去,准备审问她刚才和陈清在做什么。
没想到苏梨婴又记起了昨晚上的仇,大骂起来。
“大混蛋,你害死我了,我说够了,你又要来。害我倒在地毯上爬不起来,还发烧了,还吃冷冻披萨,还……”
她努力说着他的罪状,描述自己的惨状,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顾燕庭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去,身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嗓音温柔地哄她。
“这么不舒服吗?”
“是非常非常不舒服。”她十分矫情地强调。
其实她记事以来,受过很多很多的苦。但顾燕庭温柔又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她就越发嚣张,把自己的难受扩大了十倍。
顾燕庭听她描述着自己的不舒服,神情越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