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府千寻放出豪言壮语之后没过多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与他们看似年龄相近的陌生少女。
只见对方的一双眼眸金黄,很明显是阴影、而不是人类。她拥有一头橘黄色的柔亮长发、穿着一身漂亮的洛丽塔衣装,脸上笑魇如花。
而在看到那少女的瞬间,秋元馨的脸色顿时苍白无比,喃喃自语道:“你、你是……这不可能!而且竟然……从远处直接瞬移过来了?!”
其他人都还有些莫名其妙,一是搞不懂那少女到底是谁的阴影,二是不清楚秋元馨为什么会表现出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嗯?”近卫祐希忽然皱起眉头,对着少女的脸仔细打量,观察力优秀的她,觉得少女那化妆过的脸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之后,便听那少女开口了:
真是的,从刚才起就总是这样,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少女……不,“少女”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些细声细气,不过听着很柔和,是比较偏中性的嗓音。
可是,那毫无作伪的声音,很明显……
是男性的声音。
而且是……
秋元馨的声音。
“诶?诶?诶?”甄矜祈的目光在秋元馨与“少女”之间来回穿梭,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为了得到确切的答案,她装作不知地对着“少女”又问道:“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嘿~只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就认不出来了吗?“少女”狡黠一笑,愉快地在原地优雅地转了个圈,荡起了假发与裙摆,我就是秋元馨喔,和站在那边的那个有些内向腼腆的男孩……是同一个人。
在对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别府千寻一边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微微后仰着身子,一副看着强者似的眼神,全然忘记了自己前不久才刚说过的话,忍不住害怕起来:“竟然是女装大佬?!”
一旁的陶阳的表情虽然看着还保持着镇定,但在得知了真相后也不禁瞪大了双眼——显然秋元馨阴影的真实面目,超乎了他的预料。
眼前这个秋元馨的阴影,作一身女装打扮,细腰细腿、凹凸有致,高高的衣领遮住了喉结,本就比较柔和的面孔经过高超的化妆技巧加工、更是让人难以看出原本身为男性的外貌特征。
他还以“私”自称,区别于秋元馨本人所用的“僕”。要不是他说话用原声,估计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他确确实实地是个女人——至少外表上的伪装堪称完美。
怎么?很吃惊吗?“秋元馨”收起了笑容,用认真的口吻说道,但这就是真实的我——我喜欢化妆打扮、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喜欢粉红色、喜欢可爱的东西,喜欢做手工和裁缝活,甚至会自己动手做衣服与饰品……
“不要再说了!”秋元馨突然拔高了声音,将阴影正在说的话打断。他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的阴影,脸上还写满了难堪,拒绝与否认的意思满满地表现出来。
——这也是当然的,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这么一个“自己”欣然接受。
秋元馨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作女装打扮的另一个自己突然冒出来、还在其他人面前原地自爆,但感受着周围不时朝他投射来的眼神,却让他觉得犹如针扎一般难受,他甚至替陶阳等人已经脑补出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他好恶心啊”等一类的、关于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这也使得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心里更是羞愤难当。就好像一直身上最后的遮羞布被人粗暴地扯下来了一样,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更令他觉得无地自容。
“不、不……我不是那样子的……”他双眼像是失去了神采,嘴唇哆嗦着,怀里抱着手提袋并后退几步。
哼,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接受现实、看清自己吗?“秋元馨”眼神一冷,嘴边挂着冷笑,然后伸手指向秋元馨抱着的手提袋,又说道:那么……你敢不敢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呢?
“袋子里的东西?”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印有服装店logo的手提袋。
而“秋元馨”又接着说道:那是一套很漂亮的新款洋裙呢,你很喜欢不是吗?明明在橱窗前站了那么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买……但是最后你还是买了呢。
“我……”秋元馨一脸惊惶地捏紧了手提袋,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语。
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急跳的心脏更显出他此刻的慌乱,因为过度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起来,额头更是密布这一层细汗。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之人,身体朝着深不见底的水底不断下沉,而他眼含恐惧地看向上方的水面,却又希冀着能有一根救命稻草——
“哦……原来当时你不是想买给妹妹、而是想买给自己的啊……我觉得挺不错的啊……嗯,是指那套洋裙。”
听到这个声音的秋元馨忽地愣住,刚刚还在不断冲击着他心灵的惊惶与恐惧,在这一瞬间都消失无踪了。
而后他转过头,诧异地看向了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陶阳。
只见陶阳一脸淡然地看着他,随后扭头看向“秋元馨”,竟是颇为认真点评道:“我对女生的裙子不是很了解,可我觉得比起那一套,还是新买的比较好看,也看着更合适你。”
“陶阳……前辈?”秋元馨呆住了,对陶阳的话、甚至是表现出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你……你是认真的吗?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陶阳眨了眨眼睛,没有过多的犹豫,答道:“嗯……最开始确实是有些吃惊,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违心之言:“嘛,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喜好和生活方式的自由,就算有些特立独行,可只要不是危害他人或是破坏社会秩序的,也不用过于大惊小怪的吧?”
而他所说的这些话,确实不是违心之言。
其实穿着打扮无分男女,就连丝袜和高跟鞋一开始都是为贵族男人准备的,历史上穿裙子的男人更是不在少数。只是后来人们逐渐区分出了男装女装,并在认知上形成固定的形象。
可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的要求说女性不可以穿衬衫长裤、男性不可以留长发打扮。而男性女装,在时下社会也不是什么特别新鲜的话题了。对此感到厌恶的人有之、喜欢当梗每天口嗨的人有之、觉得没什么所谓的人亦有之——而陶阳刚好属于最后者。
毕竟有的人女装是单纯因为兴趣爱好、有的人是因为有性别认同障碍、有的是为了哗众取宠吸引眼球……不过秋元馨怎么看都不像是后者,那么也没必要过度批判,或许他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看着陶阳淡然处之的模样,惹得别府千寻不禁“噗嗤”一笑,说道:“似乎很少有事情能让你慌乱起来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真不愧是我们的首领大人。”
“不同听陶阳这么一说……感觉也是呢,好像的确是我们反应过大了。”甄矜祈不好意思地笑道,并对秋元馨投以歉意的眼神。
“咳、咳咳……怎么说呢……”近卫祐希先是正了正脸色,然后露出轻松的笑意,“动画里不是也有伪娘之类的嘛,还有那什么cosplay的、男性女装成喜欢的角色……毕竟时代不同了,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噢哟,我们的大小姐居然知道什么是动画和cosplay?”
“拜托,别把我想象得太死板无知了,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一下子就将刚才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消弭无踪了,至少秋元馨的表情逐渐缓和了许多。
而陶阳并不确定别府千寻她们几个说那些话有多少真情实意,可至少相信别府千寻她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现在尽可能地不要刺激秋元馨比较好。
这也怪他们几个一时疏忽,看见秋元馨能一个人在影时间里待得好好的,差点忘了还会有个人阴影会出现这回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秋元馨成为了适应者,那么必然每天都会进入影时间,那么面对自己的阴影就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说,能在他们几个人格面具操控者在场的情况下遇到自己的阴影,起码让秋元馨的人身安全获得了保障。
最坏的结果,就是秋元馨到最后仍旧否认自己的阴影,最后消灭“真实的自我”;可至少,他人能活下来。
总而言之,他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可以的话也希望能避免最坏的情况出现。
嘿~真意外呐,没想到陶阳前辈你居然愿意认可这样的我啊。秋元馨的阴影盯着陶阳看,还高兴得眯起了眼睛,一只手指俏皮地放在嘴边,竟是有几分“魅惑”的姿态。
人家……好像喜欢上前辈了呢~
“嘶……”自刚才起都表现得很镇定的陶阳终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偏偏这个时候,秋元馨本人还一边脸红一边慌乱地辩解道:“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可能喜、喜欢前辈呢!”
陶阳听罢差点一口老血吐出:那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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