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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当年真相

    林霄久如同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犯人, 解开红缎的手,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心一横,将缎结彻底打开。

    卷轴打开。

    里面又卷了几张各式纸张,质地不同, 但无一例外都非常庄重。

    他先将那些纸张拢了起来,去读最外面的纸卷。

    “鸡豚同社,桑梓交阴。”

    越泽挑挑眉:“嗯哼。”

    “早缔......”

    越泽:“继续。”

    “早缔嘉姻,更申......”

    林霄久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意识渐渐昏迷。

    越泽放下茶盏,理了理衣袖,双手交叠,一派端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早缔嘉姻,更申旧好。”

    越泽笑意深深。

    林霄久已经魂飞天外。

    “伏......凉州凤凰庄主第一令女,以闽州桃源君......嘉徒。为仙为侠,共续家菑。学道学武,同亲师范。”

    越泽袖手斟茶,给林霄久面前的空杯倒满,继续听。

    “人身难得,光阴易迁。甘露降时天地合,黄芽生处坎离交。”

    “一言作合,两喜成和。惟是.....婚姻之哉,允为好之,告于黄天后土。”

    林霄久大脑一片空白,舌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自聘定后,待年岁渐长,择日成亲,所愿仙侣偕老,琴瑟和谐,今立......婚书为用者。”

    越泽点头:“确实一字不差,下一张。”

    下一张的题目叫“聘定启”。

    “兹者复蒙高谊,许长院淑爱以室仆之长徒,时谨敢纳征问名具启以闻者......”

    这句子文言气息甚重,比武功秘籍都要艰深写,对林霄久来说,实在是过于晦涩,因此读起来也非常僵硬。

    念完“聘定启”,接着念“求亲启”,念完“求亲启”,接下来是“定帖正式”。

    终于念完的时候,林霄久掐了一下自己,试图醒来。

    醒不来。

    这梦也着实奇怪。

    越泽见他念完,慢条斯理自腰间拿出一枚深红缀金的芥子锦囊,从中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圆筒来。

    滴血,开圆筒。

    林霄久眼睁睁看着越泽取出了一个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也被红缎束着的卷轴。

    越泽打开缎结,展开纸卷。

    那纸卷上,写着与他那张一模一样的文字。

    其余的文书则有所不同,是“回聘启”,“允亲启”和“定帖正式”。

    林霄久:“......”

    他现在有点不大清醒,不太能够确信发生了什么。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越泽似笑非笑,“你却说......不知道?”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自聘定后,待年岁渐长,择日成亲。

    择日成亲。

    林霄久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越泽要他去幻荡山,说,“你若是平平无奇,我岂不是很丢人?”

    去蜀西请越老前辈出山,提到照雪,越泽说:“你要陪我游历山河,自然要用同等的坐骑,恰好照夜照雪双生,便都养了。”

    越泽是有未婚夫的。

    那一日,鬼城里遇见凤凰山庄的姑娘们那一日,她们要去找一个人的徒弟。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林霄久机械地移动目光,来到那张婚书上。

    “伏凉州凤凰庄主第一令女,以闽州桃源君嘉徒。”

    哦,桃源君。

    桃源君把婚书留给了自己的徒弟。

    小傻子的血可以打开桃源君留下的圆筒。

    桃源君的徒弟是越泽的未婚夫。

    小傻子现在是林霄久。

    综上可证,林霄久是越泽的未婚夫。

    林霄久:“?”

    他只是一只仓鼠啊。

    他只是越泽想养的......那个什么。

    现在,这个万恶的圆筒打开后,他成了正宫?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林霄久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当然,他更希望从这个奇怪的梦中醒来。

    凌凤箫大约是见他久久没有说话,道:“嗯?”

    “我确实不知......”林霄久赶紧辩白,然后在看到越泽要吃人的神色后,迅速改口,放弃挣扎:“......我错了。”

    “错了?”越泽微微笑起来,问:“哪里错了?”

    林霄久内心慌乱,绝望道:“不知道婚约。”

    越泽的手指一下一下规律地敲着竹桌,敲得林霄久心里发毛。

    “无知者无罪,却也没错,”越泽道,“你再好好想想。”

    林霄久想不出来,只能温顺且无辜地看着越泽的眼睛。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越泽笑了。

    林霄久觉得这是气极反笑。

    不过,凌凤箫的声音却确凿缓和了一些。

    “卖乖没用,”越泽道,“想不出来便接着想。”

    林霄久着实是想不出来,只好道:“想不出。”

    越泽饮下一口冷茶,终于开口。

    “若有人,与你素昧平生,无缘无故对你好,给你买东西......你就全盘接受?然后被拐回去?”越泽问。

    林霄久:“!”

    他终于知道了。

    原来,越泽一直以为自己是未婚妻,是正宫,包养起仓鼠来,名声而言顺,理直而气壮。

    而今天终于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富婆。

    若非碍于仪表规矩,林霄久简直要掩面痛哭起来。

    他终于知道越泽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是“你这个轻浮的、没有底线的男孩子”。

    他想上吊。

    越泽继续问:“可是如此?”

    “不是如此。”求生欲使林霄久说出了难得的长句,“毕竟世上没有人像你一样有钱且好看,不足以让我......”

    越泽的手按在刀柄上,打断了他:“你最好注意一下措辞。”

    林霄久闭嘴了。

    越泽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努力平复呼吸。

    林霄久不敢吱声。

    良久,越泽才道:“你的肩膀还疼么?”

    林霄久:“不疼了。”

    “不疼便在这里思过,”越泽道,“亥初之前,将你错在何处,为何错了,今后如何改过,完完整整告知我,我酌情决定对你的处置。”

    林霄久乖觉道:“好。”

    然后,越泽就果真不再说话,让他安静思过。

    夜风原本很凉,但现在却渐渐热了起来。

    林霄久怀疑越泽已经气到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把这一片区域的气温都弄高了。

    他开始疯狂思考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泽......的未婚夫?

    那个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