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继续吧。”李流苏嘴中这么说,心中却打起了鼓来,好不容易赢了一百两,可别出什么差错又输回去了。
“在下的意思不如将赌注改为二百两如何。”一百两银子事小,丢了颜面事大,王教习自然想着要把这一百两怎么输走的,便怎么赢回来,还要再多赢一百两,只有这样,方能挽回方才丢失的颜面。
“哼哼,真是自大,还敢和本尊赌二百两,那就再赢他二百两,这次你便让他执黑先行。”麒麟子一副势在必得的口吻道。李流苏咽了咽口水,两百两,有点上头啊,
“那就您先行吧。”李流苏将黑棋篓子推了过去。若是放在从前面对此等黄口小儿,那王教习自然早就暴跳如雷了,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棋技的侮辱,可是现如今,对方棋力琢磨不透,自己没有必胜把握,哪还敢托大,这还求之不得了,说好的棋品如人品早就荡然无存。
胜负事关重大,王教习也只得厚着脸皮,执黑先行,起手式自然也是西南之角,麒麟子这次到也没有棋路怪异,而是在对角下了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各自开始了布局,起初并无交锋,皆是在各自控制范围里各自落子,自然也未有火药之味。连下了数十子,便开始黑白相间,对杀开始。
又落下数十子,王教习已然愈下愈慢,而李流苏依然保持着最初的速度,只要王教习落下一子,李流苏便立马数出横竖坐标落下一子,其实若不是李流苏不熟坐标,让麒麟子亲自来下,那速度必然更快。在众人眼里,李流苏的速度已然匪夷所思了,仿佛王教习的每一步皆在预料之中。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虽然四周摆着火炉取暖,却也抵挡不住王教习内心的寒意,王教习的脑门之上渗着密密汗珠,这自然是心中惶恐的冷汗,从最初的不屑一顾当后来的全力以赴,如今更是惶恐至极,倘若此局再败,当之若何。这以后恐怕便再难混迹棋圈了。
这一局就连方才那些未曾封棋之人也都暂时封了本盘,围了上来,爱棋之人谁都不想错过精彩绝伦的对杀,整个棋馆便只剩下李流苏这一桌,就连棋馆老板也亲自从内堂走了出来,全神贯注的望着此局,场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两人对弈,更有人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不停标注着,想要复刻此盘。
只有李流苏轻饮热茶,气定神闲,对弈本是极其劳费心神之事,需全神贯注全盘,否则一子差错,自然满盘皆输,可惜众人不知晓李流苏不过只是帮忙落子而已,对弈之人另有其人,其实是另有其兽,一只有着十几万年记忆传承的古兽,所以李流苏异常轻松,根本就未曾仔细盘算过棋盘上的局势,这在众人眼里更是觉得这少年非同凡响了。
李流苏偶尔还送些糕点到小柳嫣的嘴里,小柳嫣眼巴巴望着棋盘,知晓若是此局再赢,那她的糖葫芦还能再买两屋子,想到此处,口中一酸,牙似乎更疼了。
又下了数十子,王教习脑门的汗越渗越多,不断用袖子轻轻擦拭,李流苏依然用他的三指落子法,快,重,稳。此时再也无人去关注他捏子的手法,而是都在推算这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这一步众人未看懂,那一步众人也未看懂,再下一步仍然是出人意表,而王教习渐有返攻之势,瞬间杀了一小片,接着趁胜追击,眼里也渐渐有了光亮。
“啪”,只见李流苏一子重重落在九九之处,王教习的眼光有些呆滞,有些凝固,双指夹着黑子迟迟未曾落下。
“原来是这用意,怪不得方才未曾看懂。”王教习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无论如何从哪方面观望都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少年,这一局真真切切用了自己的毕生所学,却败得如此惨烈。
原来是诱敌深入,王教习轻叹一声,无力的垂放下了那只执棋多年的大手,双指仍是死死夹着黑子,心有不甘。可惜胜负已分,纵然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其他几名教习包括场间高手也俱是微微摇头,暗想若是换了自己前来,估摸着也是惨败收场。这泽城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少年天才。莫非是棋道第一高手陆棋神的爱徒?可是陆棋神的高足又怎可能来此偏城挑馆。
“那就却之不恭了。”李流苏嬉笑着又接过了一方铺着红布的锦盘,足足二百两。
“等等。”李流苏刚想起身,棋馆的老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拱了拱手道:“此两局我泽元棋馆自是输的心服口服,不过还请这位少年英雄留下大名,告知师承何处,弊馆也能知晓败与谁手。”
“这?”这到轮到李流苏犯了难,事先根本未曾想好还有这么一出,麒麟子赢了此局自然便不再言语,这等事情便自然让李流苏自行处理了。
“我,我,额,在下师承一位叫做齐林的高人,姓齐,名林,常年隐居于大山之中,在下也是偶得一些指点,一些指点。”李流苏自圆其说道,总不能告诉他们是一只妖怪与他们的在下棋。
“齐林?隐士?”棋馆老板喃喃道,此人在棋坛之中听都未曾听过,难道是哪位化名的高人?,不过仍是拱手执礼道:“多谢这位少年英雄相告。”在棋坛之中,胜者自然便是英雄。那棋馆老板见这三百两银子沉重,携带自然不是十分方便,便主动找人拿了银票交于李流苏手中,此番殷勤,自然是不想李流苏再来挑馆,否则这隔三差五来这里赢个几百两,那日后生意还如何经营。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棋馆老板望着寒酸少年李流苏离去的背影,喃喃到。不过今日之败也怪罪不了王教习,就算任何一位教习皆不是这名少年的对手,区区三百两赢走便赢走,只要日后别再来踢馆便成。至此泽城棋坛之中流传出了一位寒酸少年的大名。
什么周岁抓阄抓了棋子,什么三岁学棋,什么六岁便每日抱着棋盘睡觉,什么出生时候天降两颗棋子,什么在山中碰到神仙下棋等等故事便流传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