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绥可以真正安稳踏实休息的第一晚,夏瑜华丽丽的失眠了。
原本以为自己之前在路上的颠簸,加上后来的守城疲劳,会一沾枕头就着,哪知道她在柔软暖和的床上,翻来调去好久,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思绪纷飞,盘算了一遍自己此时的处境,又严肃的告诫自己,接下来的重中之重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她思来想去,这穿越应该跟那神秘的菱形晶体有莫大关系,首先要找到那块破石头,这才是关键。
可是她又清楚记得,在她们一起穿进书里的同时,那块菱形晶体是掉落在了自己原本所处的空间的,根本没有同她们一道到书里面来。
这样一来,她很有些泄气,感觉线索跟希望都断了大半了。
前途渺茫。
她叹口气,孤独的抱住自己,蜷缩起来。这样一个漫漫长夜,她好怀念自己的爪机,好想刷刷视频网站,刷刷超话。
啊,没有电子产品的地方好无聊啊!
黯然神伤着,直到天逐渐微微擦亮了,瞌睡虫才终于找上门来,她不仅睡的很熟,还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的另一个自己,一本正经扶了扶她那硕大的圆黑框眼镜,认真严肃警告道:“你只有在书里,把大纲原定的剧情给触发完成了,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否则的话,就会永远困在这个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永远。”
“不要!”
夏瑜被这个噩梦给惊醒的时候,夏夫人正笑眯眯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又给她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您这是干嘛?”
她惊魂未定,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看着满面春风的夏夫人,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你有朋友来了,就在中厅坐着。”
“朋友?”
夏瑜快速下床穿好鞋站定。
“他说他从兴县赶来的,姓佟,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
“姓佟?”
一说这个姓,夏瑜便心里有数了,自顾自出了门去找人。
中厅里人还挺多。
小橘,刘衍大力都在,直打转儿的那个墨蓝身形,果然是佟怀信。
他溜达来溜达去,转身碰巧便看到了刚刚跨进中厅的夏瑜,马上迎上来,喜形于色。
“听说你刚打了漂亮的一仗啊,名动天下。了不起,了不起!”
这上来一番夸奖,让夏瑜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谦虚。
“哪有,是大家配合的好,我只是出了些小主意罢了。”
“你就别谦虚了,要没有你这些个小主意,这宁绥城不一定能保得住呢。”
佟怀信继续恭维。
“佟怀信,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虚伪了。有事说事!”
小橘走过来拆穿,这话里有话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先夸后有事相求了。
佟怀信嘿嘿笑了笑。
“还真有事!”
“其实也不是都为了我,也为了夏大人!”
“因为剿匪?”
夏瑜一听跟这夏知州有关,心里大概明白了佟怀信的意思。
“聪明!”
佟怀信竖起大拇指夸赞。
“你也知道,碧山一带,深植势力最大的就是燕明,他劫富济贫,隔三差五还会接济百姓,那在整个绍城的口碑都是不错的,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尊称他一声明大侠。我跟夏大人还是觉得招安比较稳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这谈判了几次,这燕明固执难搞得很,油盐不进,仇恨朝廷的思想根深蒂固,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上山去招安最为稳妥,说不定他能听的进你说的话。”
听佟怀信一口气说完,夏瑜内心还有些小雀跃。
合着这佟怀信现在就相当于游戏里的pc来交代任务的,她也正中下怀,刚好去完成后续剧情,收编燕家寨的任务。
她当然当下立时立即就满口答应,推着佟怀信出门,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慢着!”
夏夫人可就不乐意。
她全程在一旁默默旁听,早就听明白了七八分。
“要去可以,娘也一起!”
说着话,夏夫人利落的招呼门外的两个丫鬟去收拾些要带的物品,自己则去取来平时的披风,麻利系上,整装待发。
“娘,不用了,您身体不好,不适合远行,跋山涉水的到时候再病发,不值当。”
夏瑜当然不同意多带一个累赘,她只想赶紧推进剧情,好早点完成任务。
“那不行,小瑜儿你就这样一个人去,娘不放心的。”
宝贝女儿刚回来就又要走,夏夫人一方面担心,更多的是舍不得。
“夫人,我陪小姐去吧,您好好在府上养病。”
秀云上前自告奉勇。
夏夫人虽然知道秀云可靠,可依旧不大乐意的样子,嘟着嘴。
“那最多七天,七天之后一定要回来!”
她掰着手指,大致算了一算,找了个心里能接受的最折中的数学,勉强比了个七的手势。
“你不回来,娘就立马启程找你去!”
“好,好,好,七天,就七天!”
夏瑜刚要辩解,觉得不合理,这路上最快都要一两天的路程,七天,一来一回就耗去大半了,没想到佟怀信上来就拉着人满口答应,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得,就这样吧。
刚到宁绥,脚还没歇够,就马不停蹄又踏上了征程。
夏夫人一直不舍得拉着夏瑜的手,送到城郊三里地,赶了多少回,最后还是何来娣好说歹说将人哄着强硬拖走,她才一步三回头的,满眼通红的拭着泪,愁云惨雾的离开。
不过让带到东西,一样都不许拿回去,夏瑜知道夏夫人已经妥协很多了,也就只好忍着,那一大车跟在身后的东西,随意过个水坑都能乒乒乓乓,哐当乱响的,让人心烦意乱的。
不仅拖累进度,还特别扎眼,树大招风的,容易被贼偷强盗惦记。
于是刚出了宁绥的地界,夏瑜就再三打发车夫回去了,毕竟再往前去,出了什么事都不保证了。
再次上路之后,轻松很多,虽然夏瑜马骑的依旧歪七扭八的,跑起来颠的骨头都散架了,幸好这跨下红棕骏马给面子,牢牢抓着缰绳也颠不下来。
五个人一伙儿,急着前方赶路,哪注意到身后两拨尾随之人。
一路有三四个,黑色的披风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均戴着面罩。
另外一路骑马相随,不合身过大的男装加上瓜皮小帽子,称得人很秀气,樱桃嘴杏仁目,自然的弯月眉,即使特意涂黑了脸,也能看的出秀美。
便是暗中偷偷跟随的袁蝶衣。
她探听得知了夏瑜要出城去兴县的消息,将儿子托付给了李妈就立即只身一人暗中陪同,一个人行走江湖她倒也不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起起伏伏,冥冥之中自有命数。
何况与父亲相认的这一段时间,父亲舒望兴传授了她不少秘技,自保不成问题。
她没有特意跟着,只有意无意,与夏瑜她们保持了很开的一段距离。
跟的很佛系,才不担心被发现,然而很快地,她就发现了问题。
总有那么几个黑披风人,阴测测地在她们周围打转儿,虽然分散在四周各处,混迹在不同人群里,可这一身打扮,即便天昏暗下来,也依旧特立独行的惹眼,应该来自同一个组织。
她多留了些心眼,观察了起来。
幸好他们的目标人物不是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人盯梢他们,袁蝶衣很轻易的就在一人身上中了痒咒,拖到无人的草丛里,问起话来。
“说,你到底什么人,是哪个组织的?为什么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他们?”
这人在极力的忍耐,满脸憋的通红,一双大手最终还是抵抗不了,伸进从里到外黑色衣袍里,拼命的抓挠,痛苦的呻吟着,却只是低低的如同野兽一般嘶吼。
“说话!说话!”
袁蝶衣急了,蹲下身拽起他部分衣襟来,封起了他部分穴道,让他暂时缓一缓,好给她招供。谁知道这人缓好了之后,瞪着青白的眼珠子,张了张嘴,除了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语,就不再有其他了。
“哑巴?”
袁蝶衣正皱眉思索,手心被抓的人却已经歪了头,嘴角的暗红色鲜血带着他的涎液流了袁蝶衣一手。
袁蝶衣急忙单手两指头用力一捏,撬开他嘴,竟然是咬舌自尽了。
什么情况?不过问一句为什么跟踪,居然就当场自杀了?
嘴这么严?!
袁蝶衣无奈,只能将人随意扔在半人多高的草丛堆里,拍拍手,尤其要处理干净弄脏手的恶心涎液。
她刚一转身,另外两个黑披风人,赫然就出现在她面前,无声无息。
她有被吓到,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借着月光也完全看不到那低着头,隐藏在阴影里的脸。
两个人站着一动不动,黑色的披风袍子又很长,要不是能看到他们露在外面苍白的手,袁蝶衣甚至怀疑这披风下面是不是一具骷髅支撑或者是空的。
“你们到底什么人?”
袁蝶衣虽然有些瘆得慌,但是很快冷静下来,是人是鬼,总得问清楚再说。
“蝶衣姐姐,好久不见了。”
略矮一些的人,双手缓缓摘下自己头上的黑围布,露出五官,定定看着她。
这张脸,袁蝶衣当然认识,她先是惊呼一声,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
“巧,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