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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盖同被锦心羞涩 闹乌龙啼笑皆非

    “满天繁星,还有紫藤花作伴,确实悠然自得,怪不得老也不见你回去。”

    顾维均披着长袍,双手环臂,半倚着墙。语气竟有些酸。

    “你还不睡?”

    乔锦心知是顾维均也没动,更懒得起身。

    “有心事?”

    顾维均慢慢踱步到乔锦心面前。

    “也没什么,就是出来透会儿气。”

    抄起自个儿搬出来的小板凳,乔锦心越过顾维均径直回了屋。

    见顾维均在身后磨磨蹭蹭的,她边好心转头提醒“夜深了,你身上有伤,赶紧休息吧。”

    顾维均没应,进屋随手捡起一本遗落在案的子集,反而挨着乔锦心最近处找个地方落座,自顾自翻阅起来。

    乔锦心正忙着洗漱,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子集上的内容是绝对看不进的,片刻,顾维均便借着书本的遮掩,几次偷眼,余光扫在乔锦心这边。

    乔锦心正掬一捧清水,双眸紧闭,低头洗脸。光洁修长的天鹅颈,线条优美柔和的下颌线以及小巧挺立的鼻梁,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灯光下更衬托出水芙蓉,天然修饰的美好。

    顾维均看的有些失态,待乔锦心擦干脸上水渍睁眼前,幸好及时挪开眼,不然二人就要目光交汇上了。

    “你先忙吧,我先进去了。”

    顾维均站起身离开,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内心“咚咚”直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差点被发现偷看而慌乱。

    乔锦心一切洗漱完毕了,也打发秀云去睡,自己则是熄灭灯火,借着月光,蹑手蹑脚进了内室。

    四下一片安静。

    乔锦心知道顾维均睡眠浅,怕扰他清梦,连呼吸都故意放缓放轻。

    床是被床幔围住的,她不知道床上的情况,还是照例轻轻拨开一点儿缝儿进去,仅占用这偌大的双人床榻的一小席,背身朝外躺,伸手一点点向后够自己那条锦被。一探再探。

    嗯?乔锦心心下疑惑今天这被子是怎么了?是晨起秀云整理的太靠里了,还是自己手伸的不够长??正盘算着白天跟秀云好好说道这事儿,她一边儿也不放弃,更努力大胆地将手伸出去,好在这次,她如愿以偿,终于抓到被角。

    再猛地一力,便盖在自己身上,又蠕动着向里靠了靠。

    这次动作幅度又太大了,一下碰到了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乔锦心感到不对劲。

    等她费劲换一边侧躺的时候,转头就跟此时正朝外侧卧着的顾维均脸对脸。

    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鼻尖对鼻尖,再加上顾维均并没睡,睁着眼更渗人。

    乔锦心一个机灵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之下,马上起身坐起来。

    “对,对不起。”

    乔锦心知道自己刚才拽了半天的是人家顾维均的被子,慌忙道歉。

    顾维均紧接着也坐起身,面带歉意。

    “你的被褥我收起来了,就在衣橱里,上面都是我不小心洒的汤药渍,湿了一大片。”

    “啊?”

    听到这个“噩耗”,乔锦心急忙下地,鞋也顾不得穿,光脚跑到衣橱边打开,拖出来查看。

    果真是一大片湿的,透了还不少,估计内里棉花也遭殃,摸在手里凉飕飕的。

    “我马上让人给你换床新的吧,这秋天晚上霜重露寒的,最易受凉了。”

    顾维均说着话已来到乔锦心身边,俯身细心为她穿好鞋。

    乔锦心冰冷的脚触到他温热的大掌,不禁有些羞涩的后缩,却还是被他霸道的捉过来塞进鞋里。

    “常贵!”乔锦心还在愣神的功夫,顾维均就已经起身,高呼自己房小厮的名字正要出去,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你干什么去?”

    乔锦心及时拉住他,小声问。

    “让常贵给你拿被褥啊,不然你怎么睡?”

    “常。。”

    “别喊了!”

    顾维均还要再喊,乔锦心情急之下,踮起脚,双手大力“凶狠”地紧紧捂住他的嘴。

    “这么大张旗鼓的,明天传到老头子那里,又是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女英雄还有怂的时候啊,我看你今天在宗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顾维均很是受用的捉住乔锦心的小手握在手里,捏了捏,调笑着。

    “你懂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锦心忙抽开手,从衣橱里又拿出些自己的衣裳,再次回到床边,一件件套麻袋似的,或披或挂或套在自己身上。随后便和衣躺下,闭上眼睛。

    “夜深了,你也睡吧。”

    顾维均悻悻摸摸鼻子,看着那边乔锦心已经进入就寝状态,只得过去跟着一起歇下了。

    后半夜,乔锦心是被冻醒的。

    穿再多单衣都不及一床薄被暖和,她侧身蜷缩成一团,双手来回在自己胳膊上摩挲。

    很快便有温暖柔软的被子盖在她的肩头。

    乔锦心好强,立马条件反射就要推开,又被按住手。

    “盖着吧,小心冻坏了。”

    顾维均起身把自己身上的都盖在乔锦心身上,还给她掖好被角。

    “那你呢?”

    乔锦心见顾维均只着一件单薄衬衣,清瘦的背对着自己,还能隐约看见里面缠着的纱布轮廓。

    “我是男人,火力旺,不怕冷。”

    顾维均闷声回道。

    让一个病人为自己承受这些,乔锦心良心实在过不去。

    “一起盖吧,你刚受了伤,别明天又感了风寒,到时候老头子又拿我开刀。”

    说着话,乔锦心便把顾维均都罩在被子里,照着顾维均刚才的样子也给顾维均掖好被角。

    背对乔锦心的顾维均,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这被子不是很大,盖住两个人刚好,一点富裕也没有,乔锦心觉得有些拥挤。

    夜色如水,两个人各怀心事,明明都没睡着,却都一动不动假装睡了。

    乔锦心感受到被窝里不断升高的温度,有些燥热,渐渐地不自觉面烧起来,连带着浑身上下都烧起来,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煮沸锅里的一只熟的虾子,全身透红,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安静的环境,让她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咚咚”狂躁的心跳声。乔锦心连做几次深呼吸却依旧平静不了。她烦躁的要扯开衣领,却忘了自己是多件衣服叠加在一起穿的,这一下子没按常规法子解,反倒让其中两件的扣子搅和在一起,越扯越紧,乔锦心感到呼吸困难,连忙起身解决问题。

    “怎么了这是?”

    乔锦心一坐起来,顾维均就立马跟装了弹簧一样也起身。

    乔锦心没空理他,满脸憋的通红,可越解越手忙脚乱。

    顾维均看着乔锦心痛苦难言的表情,只以为她是哪里身子不舒服。

    “身上怎么这么烫啊。”

    顾维均捉住乔锦心胡乱挥舞的胳膊,感受到了她的滚烫,加上她满头细密的汗珠,更加确定她是半夜忽然发起大病了。

    “常贵,秀云,叫大夫!算了,常贵,赶紧备车,去医馆!”

    事态紧急,顾维均一下跃起,抱起乔锦心就往外冲。

    乔锦心被卡的快要翻白眼了,也根本无力阻止了。

    谁能想到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就突然智商下线了呢?

    “少爷!”

    ”小姐!”

    顾维均大呼小叫的,整个顾家都醒了。

    秀云跟常贵慌里慌张的迎上来,穿戴发丝都很凌乱。

    “小姐这是怎么了?”

    秀云看到顾维均怀里神色痛苦的乔锦心更加慌了神。

    顾维均不答,脚下生风。

    “常贵,车备好了吗?”

    常贵也跟着一道儿。

    “少爷,白天您跟少夫人回府之后,这马车就被管严了。我跟秀云没法儿,去膳房把黑豆借来了。您先看着用,实在不行常贵再给您弄。”

    “能走就行。”

    顾维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眼下赶紧送乔锦心瞧病才是正事儿。

    可到了大门口,他才明白,常贵那带着极度讨好的谄媚表情,是什么原因了,也怪他常年不问内院事。

    这矮小短脚的身躯不就是头驴吗?看样子,同时驼他跟乔锦心两个人都费劲,更别说赶到到医馆了。

    “你成心的吧。”

    这种情况,如是顾维均常年的镇定自若也不淡定了。

    “少爷,你别小看黑豆,它虽是头驴,却极通人性,力气也大,平日里帮膳房,除了拉磨还会驼菜呢。”

    顾维均满脸黑线,后面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驼菜跟驼人能一样吗?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

    不过,看着怀里已经几乎一动不动的乔锦心,顾维均把心一横,还是跨了上去。

    等他把乔锦心也抱上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出发,这驴大爷却蛮横起来,赖在原地不动了。

    常贵在前头拉,秀云在后头推。依旧是我自岿然不动。

    顾维均烦躁起来,双腿紧紧夹着驴肚子,狠命地拍打了几次,最后失去理智恼起来,竟然出拳直击其颈部。

    一声凄厉的驴叫划破夜空。

    驴子吃痛,前蹄双双抬起,将二人狠命甩在地上。

    顾维均眼疾手快,在乔锦心即将落地的一刹那,英勇无畏的充当了她的肉垫。只是他忘了自己后背身侧有伤。

    等乔锦心重重地压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后背要断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持续钻心的疼痛。他马上冷汗便下来了。

    “少爷!”

    “小姐!”

    秀云,常贵急忙大呼小叫的跑来查看二人情况。

    “咳咳,啊咳咳咳”

    乔锦心并无大碍,反而通过刚才从驴背上的重重一甩,落地的一噔,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扣子给蹬松了,真也算是因祸得福。

    秀云担心的看着乔锦心,在她咳嗽时默默为其抚背。

    等好转之后,乔锦心立马把脖领子伸给秀云。

    “秀云,你赶紧给我都解开,我被这烦人的扣子给害死了,差点憋死。”

    乔锦心越想越生气。

    啊,啊?小姐,您不是生了急病么?”

    “没有啊,都是顾维均那个大傻子,自己搞错了。”

    “那请问,你可以从大傻子身上下来了吗,夏小姐?”

    顾维均郁闷无奈的开口。

    乔锦心这才发现给自己缓冲的垫子是顾维均,慌忙站起来,顾维均才得以在常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起身。

    “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啊。白天在外面折腾一天回来,晚上还可以大半夜不睡觉,继续折腾。夏瑜,你可真有本事把我们好好的一个顾家搅得鸡犬不宁。”

    王氏搀着顾老爷子,在一群提着灯笼的下人的簇拥里站着。

    顾老爷不耐烦地用手杖,指指乔锦心。

    “继续去宗祠,跪着去吧,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爹,阿瑜只是…”

    “顾维均!”

    顾维均还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快请大夫!”

    他倒下去的一瞬,却紧紧抓着乔锦心的柔夷,怎么也松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