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来了京城,她还算幸运,从未见过那蜀王,也没有再听说他与蜀王的明争暗斗了,只是没料到,现在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这才意识到,并不是蜀王那边已经安分了,消停了,不再闹事了——
而是很多事情,元谨怕她担心或者害怕,并没对自己说。
她睫毛狠狠一抖:“所以,今天行刺的人,又是蜀王派来的?为什么他又要这样害你?前段日子不是已消停了?”
“消停?蜀王怎么会消停。”元谨讽刺一笑,“日前,我收到密报,他在京城附近私召兵马,暗铸兵器,还暗中勾结臣子,让门客搜集重要岗位军将平日私隐,以便当做把柄,威胁与其一起在关键时刻叛变。皇上知晓后,才命令我这次盘查这事,所以这次我来西郊军营,明为练兵,实则是在盘查蜀王在附近谋反行径,搜罗他的罪证。蜀王估计已是知道了,才会派此刻混入西郊军营来刺杀我。”
“蜀王想要……造反?”温瑶吸口凉气。
元谨清冷道:
“蜀王是当今皇上的十九弟,是先帝最为盛宠的姚妃所生。先帝在世时,本就偏爱蜀王这个十九子,曾经一度想将皇位传给蜀王,只当今皇上是童太后名下子嗣,是为嫡子,年龄又比蜀王长,传给蜀王实在不合规矩,抵不过群臣反对,才压下传位蜀王的心意。蜀王却因为这事,一直心存不甘,一直觉得这皇位本该就是他的。皇上在任这么多年,蜀王亦是从未停歇过篡位之意。只是,因为皇上并没找到实际证据,加上蜀王是先帝的宠儿,势力庞大,羽翼丰an,所以也不敢轻易动他。”
顿了顿:“僵持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如今蜀王按捺不住了,开始行动了。来西郊这么些日子,我也搜集到了一些重要的蜀王谋反罪证,皇上到时便能顺理成章将其打压下来。正因为如此,蜀王才会想置我于死地吧。”
温瑶呼吸一顿:“那蜀王被定罪之前这段日子,你岂不是很危险?那你……一定要小心为上策。”
“担心我了?”元谨听她关心,薄唇微勾,竟是不合时宜地心情大好。
“你这个人,这会儿了还在笑,亏你笑得出来。”温瑶无语。
“难不成要哭?”元谨反问,又郎朗弯唇,“我调查蜀王这么多年,与蜀王明争暗斗也早习惯了,行刺这种小伎俩,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他如今也是秋后蚂蚱,再蹦跶不了多久了。”
温瑶听了,这才暂时放松下来。
正这时,柴庆领着太子过来了,说是已整理好了。
温瑶虽然还想多与元谨说会儿,但太子还在,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便继续留在这里了。
元谨也明白温瑶的心意,让柴庆送两人出军营,上了马车,再暗中跟在后面,护送到皇城门口再回来。
温瑶带着元若,在柴庆的陪同下, 离开主营帐,走出门,又回头看一眼元谨,示意他这几天要好好保重。
元谨会心弯眸,示意明白。
温瑶走出营帐,才低声对着元若嘱咐:
“殿下,今日的事——”
话还没说完,元若已经开口:“本宫明白。今日军营西门行刺的事,本宫一个字不会多提。”
…
回宫后,接下去的日子,元谨仍是迟迟没有回京,仍是待在西郊军营。
温瑶知道,等他回来了,就表示蜀王的罪证搜罗得差不多。
这皇宫,只怕是要有些变数了。
大晋安稳了这么多年,原来还是暗藏波流。
元若回宫后,估计是因为经历了那场刺杀,知道军营不是那么好玩的,总算消停了一段日子。
他也清楚那天两个刺客是去行刺元谨的,回宫路上也问过温瑶。
当然,温瑶没说那么清楚,只含糊其辞地应付了一下。
倒是不到七八天的时光,太后懿旨来了尚食局,派人降旨,将温瑶从掌药升为了司药。
司药掌尚食局所有药物的管理,上面就是尚食局的一把手尚食女官了 。
懿旨只说,当初乾宁帝将温瑶提拔到尚食局做掌药,本就想着直接升为司药,只因温瑶初来乍到,才先从基层做起。
如今,温瑶来尚食局这么些日子,熟悉了,差事处理得不错,特擢升为司药一职。
事后,才知道是元若在太后面前说了这事。
怕是作为这次带他出宫去西郊军营的报答。
不过,这报答,温瑶宁可不要。 太吓人了。
转眼又是半月一晃,又到了温瑶采买的日子。
果然,常喜又来替太子敲边鼓,说太子想要随温瑶一道出宫。
这一次温瑶当然是坚决地拒绝了。
再带那小家伙出宫一次?要她的命么?
光那天从军营回来,她便后怕地一两天都没睡好了。
无法想象当时若刺客的箭雨伤了元若,她得怎么交代。
…
采买当日,温瑶与尚食局的一名太监与一名宫女乘坐马车出了宫门。
采买结束后, 三人从店铺里出来,正要上车打转回宫,却迎面见一名打扮妥帖精致的中年妇人,对着三人鞠了一躬:
“温司药有礼。”
温瑶步子一顿:“这位妈妈是?”
妇人便也就示意她走到一边,才低声:“奴婢是平邑王府的内宅管事,姓屈。平邑王从西郊那边捎信回来,特意叫奴婢今儿来带温司药去一处地方。”
说着,拿出平邑王府的令牌。
温瑶一顿,“去哪儿?”
“司药去了就知道了,总之,定然是好事。”
温瑶听了,回头看一眼与自己一起出行的尚食局太监宫女。
屈氏明白她心意:“放心,奴婢会安排。”说罢,走过去,对着那太监与宫女低声客气道:
“温司药还需要去采买东西,奴婢已在隔壁的酒楼定了包厢雅座,两位可以暂时进去,享用美食佳肴,等温司药回来后,再一同回宫。”
做了个请的手势。
太监与宫女对视一眼,还没说话,屈氏又从衣袖里拿出两份用绸帕包裹的东西,分别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