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琉璃宗韩岁便是燕浩渺等人口中的乌合之众了。
但是很显然,韩岁与其他诸多早已联合在一起的宗门对此感到十分不满,并已经重新在暗中筹划好了,一张足以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同样变成“乌合之众”的大网。
“纵使是乌合之众,当对方的势力庞大到一定程度后,也是可以形成质变的。”
白城,赵家内,谢天生坐在画舫上,对着一旁的赵洞庭说道,“他们固然想把我强推到仙道盟对面,但肯定也不会放过其他三品势力,比如神剑天,绝对会第一个受到裹挟。”
赵洞庭正盘坐在船沿上,探手摘下一朵成熟的莲蓬,并从其中取出一颗灵气四溢的莲子,随手丢到了口中。
不过可能是因为没有去掉莲心的缘故,莲子入口后的清甜中还多了一丝苦涩,令赵洞庭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说来,在约战闻沧澜之前,你还要先对上神剑天?”
谢天生点了点头,回道“应该就是这样了。”
赵洞庭闻言,眉头愈发紧蹙了起来,然后思考了片刻,将莲蓬递给旁边的凝香,站起身回到了谢天生对面。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谢天生望着赵洞庭脸上的凝重之色,语气平静地回道“放心,我不会在白城内跟对方动手的。”
“我不是问这个!”
赵洞庭撇了撇嘴,道,“神剑天能成为剑修圣地,这么多年来,可不只是靠张为峰一个人撑门面的。
你之前的那一剑确实令人大开眼界,但是据我所知,神剑天内同样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谢天生问道“谁?”
“神剑天的惊叹,燕浩渺!”
赵洞庭语气郑重地回道,“此人乃是张为峰的大弟子,实力深不可测,更有传言说,他的实力已经不在自己的师尊之下了。”
谢天生微微皱了皱眉,问道“神剑天竟然还有这样的强者?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此时,凝香已经将一整个莲蓬都剥好了,并将取出莲心的莲子装在天青色的精致瓷盘中,轻轻放在了赵洞庭与谢天生二人之间的几案上。
赵洞庭随手捏起一颗莲子,塞进嘴里道“唔,那是因为燕浩渺为人低调,又常年深居浅出,所以才名声不显而已。
另外,他虽然修为很高,但由于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用剑的缘故,外界就有传言他其实并不是剑修,因此在名剑州那种剑修遍地走的地方,自然就更容易被人忽略了。”
谢天生愣了一下“张为峰的大弟子竟然不是剑修?”
“这当然只是传言罢了!”
赵洞庭摇了摇头,“燕浩渺确实没有武器,但他依旧是名副其实的剑修。”
说罢,赵洞庭缓缓竖起两根手指,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因为,燕浩渺的剑就是自己!”
“”
谢天生闻言,不禁陷入了沉默。
赵洞庭则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似的,放下手指,语气赞叹地说道“说实话,我当初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惊讶。
不过,这也可能就是对方为什么会被称为‘神剑天的惊叹’的原因吧?”
谢天生回过神,缓缓点了点头道“燕浩渺此人,确实令人惊叹。”
赵洞庭为谢天生介绍完了燕浩渺后,才逐渐收起脸上的神色,重新回归正题道“所以,你现在有把握对付燕浩渺么?”
谢天生想了想,正准备开口,却看见一道人影从远处飞了过来。
赵千山踏上画舫后,先是朝谢天生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向赵洞庭,开口说道“二长老,琉璃宗掌门韩岁求见。”
一刻钟后,韩岁终于踏入赵家,并在赵千山的带领下来到了赵洞庭的居所。
然而,当他迈进院门的瞬间,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赵洞庭,而是
“谢天生!”
虽然早有预料,但在看见谢天生的刹那,韩岁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难道赵家真的已经跟谢天生结盟了?”
韩岁想到这里,眼底不由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没错!
在得知了谢天生重新出现的消息后,他确实有将对方强行推到台面上,成为反抗仙道盟关键人物的想法,但那是建立在自己可以“掌控谢天生”的前提下的。
换句话说,谢天生可以成为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的领导者,可也只能成为明面上的领导者,那样不管是谢天生能不能战胜仙道盟,韩岁等人都是隐藏在幕后的最大赢家!
当然,以谢天生展现出来的实力,韩岁等人想要让对方成为傀儡,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唯有采取制衡的方式,才能束缚住对方了。
比如将神剑天、或是赵家拖下水,那样便能削弱谢天生的话语权,而韩岁等“乌合之众”便可以左右横跳,将局势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参考修罗族、水族、血族三族间曾经的关系,在三足鼎立的局面没有被打破前,往往是最弱小的那一方最能得利,韩岁等人的实力虽然远不及神剑天等三品势力,但对此还是颇有把握的。
可要是谢天生真的已经与白城赵家结盟了,再加上他背后的灵墟天的话,那韩岁等人所期望看到的,相互制衡的局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想象一下,当两头猛虎达成了共识,那么先前在两者间上蹿下跳的猴子会是什么下场?
“不行!绝不能让赵家与谢天生统一战线!”
韩岁猛然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画面,随即保持着一脸震惊的神色,对远处的谢天生说道“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谢道友果然回来了!”
“怎么?韩掌门不想看到我回来么?”
谢天生这次并没有坐在那座竹亭当中,而是站在院内的池塘边,回头朝韩岁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当然不会!”
韩岁见状,顿时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走上前笑道,“老夫可是很怀念道友的,先前之所以失态,不过是因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道友罢了。”
看韩岁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跟谢天生已经相识已久的朋友,因此才会笑得如此热情了。
谢天生望着走过来的韩岁,却是没有揭穿对方的想法,反而维持着微笑的模样,朝对方点了点头道“实际上,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韩掌门。”
说罢,谢天生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因为在我原先的估计中,韩掌门怎么也应该要等神剑天落入你们的算计后,然后才出现在这里的。”
“嗯?”
话音刚落,韩岁的瞳孔顿时一震,额角也不由渗出了一丝冷汗。
随后,韩岁瞬间稳住了心神,故作疑惑地问道“谢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
谢天生望着惺惺作态的韩岁,突然轻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既然韩掌门不愿意与我多说,那就算了吧。
而且,韩掌门来此,显然是为了见赵家二长老,我也不打扰了,请。”
说罢,谢天生便径直将韩岁扔在一旁,重新转过身,望向了面前的池塘。
韩岁望着谢天生背影,眼中犹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但是想了想,还是压下开口的冲动,将视线移到了身旁的赵千山身上。
不论如何,他既然说是要拜访赵洞庭,那么肯定还是要跟此地的主人见上一面的,而且说不定,还能想办法瓦解掉赵家与谢天生之间“刚形成的同盟”。
可是,赵千山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二长老听说韩掌门来了,说是为了表示尊敬,先去沐浴更衣了,所以还请韩掌门在此地稍侯片刻。”
“好。”
韩岁显然不知道赵千山这话意味着什么,于是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
然后
半个时辰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
韩岁扫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谢天生,不动声色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并趁机收起了眼中的焦躁之色,朝赵千山问道,“不是说赵道友只是去更衣了么,为什么还没有过来?”
赵千山闻言,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平静地回道“韩掌门有所不知,二长老沐浴的时间都是以半天为计算标准的,想来此刻,二长老应该已经开始宽衣了。”
“什么?”
韩岁一愣,差点没有崩溃,“这么长时间了,赵道友竟然才开始脱衣服?而且老夫还要再等半天?”
“是。”
赵千山回了一句,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韩岁说道,“当然,韩掌门要累了的话,也可以先到一旁的竹亭稍坐,或是先行回转,择日再来拜访。”
韩岁抿了抿嘴唇,刚想要让赵千山带自己去竹亭,但又不期然看到了如同雕塑般的谢天生,摇了摇头道“算了,老夫还是就在这里等好了,毕竟有谢道友在,我还能聊一聊天。”
“这”
赵千山似是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既然韩掌门坚持,那晚辈也就只好失礼了。
晚辈突然想起还有些要事,就不打扰韩掌门了。”
说罢,赵千山便转身离开了这处院落,并迅速消失在了门外。
等到赵千山离开后,韩岁才突然发现,整座院子当中似乎只剩下自己与谢天生两个人了!
与此同时,沉默了半个多时辰的谢天生也重新转过身,望向了身后的韩岁。
“听韩掌门刚才的意思,终于是想跟我聊一聊了,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