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闻清溪一愣,抬头看向谢天生的方向,发现对方正望着大殿当中的那只青铜鼎。
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丝毫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谢天生不慌不忙后,殿内众人的情绪也不由逐渐平复了下来。
葛辞强压下喉间的鲜血,语气凝重地问道:“师弟,你既然能认出这处血祭大阵,那可以破解的方法?”
“方法我确实有,但并不急。”
谢天生淡淡地回道,“而且我说过,有社稷图在,这座娲皇宫就不会对我们产生真正的威胁。”
“可是”
“吼~”
葛辞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殿外传来的一声咆哮给打断了。
众人回头一看,脸色再次一变。
只见殿外不知何时环绕了一大群异兽,高大的身形有如一座座小山般,将众人所处的宫殿围绕地水泄不通。
然而,光是兽潮也就罢了。
真正令人惊惧的是,这些异兽身上同样爬满了无数暗红色的铭文,被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这些异兽是被抓过来的!
纵使大殿四周煞气冲天,但那些异兽此刻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不仅不让人觉得可怕,反而显得有些可怜。
“吼~”
一只长达数百丈的蛟兽不甘心被束缚,嘶吼着挣扎起来。
蛟兽的体型是如此之大,光是简单的动作就掀起了四周的大片废墟,并将身周一些无法动弹的异兽碾成了肉泥。
可就在它即将摆脱禁锢的刹那,那些爬在它身上,几近黯淡的铭文又是骤然一亮,狠狠勒进了蛟兽的鳞片当中。
噗!
血花四溅,这条实力堪比通明期的蛟兽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软倒在了地面上。
嘭!
蛟兽巨大的身躯摔倒在地面上,带动着地面都稍微颤抖了几下。
随后,无数暗红色的血液沿着蛟兽的尸体,以血祭铭文为通道,飞速地朝着殿内涌了过来。
而那些血祭铭文就像是渴血的凶兽,在得到血液的滋润后,瞬间绽放出妖异的红芒。
谢天生望着血液汇聚的方向,暗道了一声果然。
葛辞等人也将视线投向了殿中的那座青铜鼎,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原来就在蛟兽身殒的刹那,青铜鼎中竟是升起了一个头颅!
众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头颅不过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塑像而已。
可即便是这个头颅的表情再逼真,头上的发饰再精细,也不至于让人见之色变才对。
所以,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是头颅本身,而是那声自头颅上传来的长叹!
“唉~”
一声叹息,葛辞等人本来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骤然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师弟”
葛辞急忙望向谢天生,刚要说话,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稍安勿躁,真正该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什么?”
咚!
就在此时,一道迅捷的残影骤然出现在大殿当中,竟然正是刚刚进殿后就失去了踪迹的那座无首雕像。
雕像甫一现身,就落在了正要为青铜鼎输送血液的血祭铭文之上。
随即,这座无首雕像身上骤然浮现出一道道莹白色的微光,将身下的那枚铭文磨灭的一干二净!
嗡~
对于整个血祭大阵而言,无首雕像磨灭的这枚铭文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却使得整座大殿内的铭文都骤然一亮,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颤鸣声。
“嘎~”
紧接着,殿外又传来了一声戛然而止的悲鸣。
一只巨大的鸟兽还未来得及挣扎,身周便骤然迸射出无数道血箭,仰倒在了地面上。
而它体内的血液,同样在血祭铭文的牵引下,朝着大殿内的青铜鼎蜂拥而去。
嗖!
无首雕像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赶在这股血液汇聚到青铜鼎之前,又磨灭了一处铭文。
“唉~”
叹息声再次响起,大殿内的血祭铭文再次光华大盛。
“吼~”
“昂~”
无首雕像的举动似乎触怒了青铜鼎上方的头颅,叹息过后,又有数十头异兽被抽干了体内的血液!
显然,青铜鼎上的头颅打算利用数量优势,从而让无首雕像顾此失彼。
无首雕像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突然陷入了短暂的静止当中。
然而,就在葛辞等人以为无首雕像无计可施了的时候,殿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破碎声。
无首雕像虽然实力不高,但却异常坚固,甚至连谢天生都无法在其身上留下一丝印记。
但此刻,无首雕像上竟是骤然浮现出了一道道裂痕!
咔!
嚓!
数十块岩石同时自无首雕像上脱落,瞬间就绽放出一道道白光,化为残影,迎向了那些被激活了的铭文。
不出意外的,又有数十道铭文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再看那尊无首雕像,却是比之前更加残破了。
除了那条特征明显的蛇尾外,整个上半身就只剩下了一小半,而且剩下的部分也是遍布裂痕,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样子。
葛辞等人看到现在,已经大致明白了眼前局势。
很明显,不管是先前的叹息,还是那道邀请,都是由青铜鼎上的那颗头颅发出来的。
其目的就是引诱像葛辞这样的修真者,以及雪云洞天内的众多异兽踏入娲皇宫,从而变成血祭仪式的祭品。
而无首雕像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守卫在娲皇宫外围,并不断想要破坏那颗头颅的计划。
再联想第一次进入娲皇宫时,前后遇到的那两批行尸走肉般的尸体。
第一波手持刀剑的修真者,确实明显带着敌意的。
不过后来那批形容枯槁的干尸,虽然看上去更加恐怖,但闻清溪几人却能从他们的包围中毫发无损地跑回来,恐怕威吓驱赶的意味更重一点。
至于葛辞后来遭到偷袭这件事,应该就跟社稷图有关了。
毕竟无首雕像明显早就想进入这处宫殿了,只是一直没办法突破殿外的禁制。
在“看”到葛辞握有社稷图,并带着谢天生等人脱离娲皇宫后,无首雕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想通了这些后,葛辞已经不在意无首雕像曾经袭击过自己的事情了,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困境上。
“师弟,你说社稷图跟娲皇宫有关,那不知道要是有社稷图帮忙的话,能不能破开这座血祭大阵?”
谢天生一愣,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必要。”
接着,谢天生又语气平静地道,“如果师兄是想将社稷图暂时交给无首雕像使用,从而帮祂彻底磨灭掉这座大殿内的血祭铭文的话,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不管是无首雕像,还是那颗头颅,对于社稷图的掌控能力都绝对在师兄你之上。
你贸然丢出社稷图,极有可能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谢天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师兄能收回社稷图,这尊无首雕像本来就跟那颗头颅系出同源。
如果无首雕像能夺到社稷图的控制权也就罢了,可要是社稷图落入那颗头颅的掌控,我们就连最后一张护身符都失去了。”
葛辞说道:“可是我们如今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社稷图的传送之能已经形同虚设。
而无首雕像又明显落入下风,要是再等祂彻底无法支撑,我们恐怕全都要化为这座血祭大阵的祭品了。”
事已至此,葛辞也顾不得自己的话会给几个小辈带来多大的恐慌了,直接就把社稷图现在不能用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想造成众人的慌乱,而是在提醒谢天生,要是有脱身之计就赶紧说出来。
别等到自己这群人中,真有一两个变成跟之前那些异兽相同的下场,再采取行动的话,就晚了。
因为就在他跟谢天生交谈的这段时间,殿外又有数十头异兽失去了生机。
而那尊无首雕像也变得更加残破,只剩下腹部以下的位置还能勉强保持完整。
虽然不知道青铜鼎内的那颗头颅为什么会用从远到近的方式选择祭品,但以这样的速度来看,留给他们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尤其是位于人群最后的周觉,在看到无首雕像只能阻止那些血液流向青铜鼎,却无法阻止那些血祭铭文收割异兽的时候,脸上的恐惧之色就从没有衰减过。
他虽是间谍,但他从来没有为了为了身后的势力牺牲性命的想法。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身份被“识破”,就急忙向谢天生求饶了。
想到这里,周觉便朝谢天生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在他看来,谢天生不对,谢师叔既然能救自己一次,那么肯定也能救第二次!
“社稷图是最后的底牌,现在就用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眼看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谢天生依旧是态度坚决地说道,“以目前的局势,自然可以动用这张底牌,但并没有必要。”
说罢,谢天生扫了眼远处争斗不休的无首雕像与头颅,以及浸满了大殿四周的鲜血,然后又突然转向了葛辞。
“师兄,你知道生灵炼血阵的真正用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