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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宁为鸡首莫为牛后(一更)

    第二零九章宁为鸡首莫为牛后

    “多事之秋,大势如怒海,宋氏唯有顺势而为,方可保全全族!”

    宋献策郑重的望着宋燕娘愤愤道:“阿姊,你别告诉我,你看不透这天下大势,你只是女儿之身,若非如此,不敢说你是状元之材,至少解元之材!”

    宋燕娘看了一眼宋献策,长长叹了口气。

    宋献策幼就聪明,三岁识字,四岁能文,有过目不忘之能,只是非常可惜,他的身高就长在十岁半的时候,再没有长高一寸。

    尽管宋献策学识渊博,文才出众,连永城县识都没有通过,这对宋献策非常不公平,朝廷以样貌取士,像宋献策这样的人,是万万难以当考中秀才。

    宋献策非常愤怒不止对自己的不公平,而是因为他的姐姐宋燕娘,宋燕娘和宋献策的父亲宋骥是永城富户地主,为了培养宋献策、宋燕娘读书学习,不惜置变良田四千余亩。

    宋家依靠勤俭节省发家致富,以农、鱼为业,乐善好施,从不与人争斗,可惜,依旧被汪家谋夺了大量田产。

    若非邻居练国事担任了陕西巡抚,与汪家产生了宅基地纠纷,宋献策趁机联同练家相告汪家,恐怕宋家就会因此败亡。

    更可气的是,宋燕娘嫁给高岌为妻,高岌原本只是一个破落户,家中甚至连隔夜粮都没有,依靠宋燕娘的嫁妆以及她持家有道,渐渐富裕起来。

    可是,高岌在得知宋燕娘和宋献策被秦承祖俘虏之后,非但没有产生相救的心思,却直接派死士前来暗杀宋燕娘。

    人性凉薄如此,宋献策不恨是不可能的。

    “如此世道,如此人性,阿姊教我,我应该如何自处?”

    “这”

    宋燕娘喃喃道:“我也没有想到相公会起杀人的心思,这件事就不要争什么责任了,以后更小心一些就是”

    “我无害人之心,他有害我之意!”

    宋献策指着宋燕娘道:“你真以为他是为了所谓的家风?所谓的名声?”

    “难道不是”

    “不是,说穿了就是钱,你现在无儿无女,所有嫁妆怎么也有两三万两银子吧?你要是死了,这些钱就是姓高的!”

    既然后世,有些偏远地方,仍旧把女儿称为“赔钱货”,在古代,嫁女儿都是要赔钱的,哪怕再穷的家庭,也要置办四担、或八担嫁妆,在后世不值钱的衣服、被褥,在古代是相当值钱。

    如果是富户人家嫁女,为了面子,嫁妆更加丰厚,当初宋燕娘嫁给高岌,就是红妆十里,六百只羊,二十头牛,二十匹红马,外加布帛、丝绸千匹,各种首饰、粮食、肉食,果脯、粮食、糖、家俱足足拉了八百多车。

    光送嫁就动用了一千多人。

    虽然经过三年多的花销,至今仍在好几万两银子的嫁妆掌握在宋燕娘的手中。

    “仔细想想相公想杀我,也属于正常”

    宋燕娘转而望着宋献策,低压声音:“可是,他们只是一伙土匪”

    “阿姊,难道没有明白,圣公身后还有人!”

    “还有人?”

    宋献策点点头,他打量着周围,发现没有人跟过来,也没有注意,就压低声音道:“阿姊,圣公麾下所吃的粮食不是精米,就是白面,还有大量的麦子”

    “这些东西不是他们抢来的吗?”

    “抢的?哪里抢的?山东吗?”

    宋献策指着身上的防刺服道:“阿姊也是精通女红,你看看这针脚?细密如织,每一根针脚之间,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

    宋燕娘不以为然的笑道:“我也能做到这般!”

    “如果这样的衣服有几千件,几万件呢?”

    “这”

    “其实还不止!”

    宋献策拔出身上的腰刀,递给宋燕娘:“此柄非金非木,却坚硬异常,营中老人皆传,此物与粮食,皆是全大仙所赐!”

    “全大仙?这是哪里神仙?我怎么没有听过?”

    “全大仙根本就不是神仙,他只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方枭雄!”

    宋献策缓缓道:“半年之前的吴桥之乱,只是一次试水,圣公以数百精锐起兵,先克吴桥,五日之内,连下六城,半个月攻至登州黄县,三战关宁军,关宁军三战皆败,损兵过万,连蓟辽督师袁崇焕也因此中创,最后不治而亡,按说,此时圣公应该趁胜出击,占据山东,切断京师运河,不出三个月,京师以及边军就有缺粮之危险,到时候,既可西进中原,也可南下江淮,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圣公放弃所有占领的城池,缩居在山区,所图为何?”

    宋燕娘本来没往这方面去想,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瞪大,难以置信的道:“休养生息,鲸吞天下?”

    “正是!”

    宋献策道:“圣公麾下,不嗜杀,不坚银妇女,不欺凌弱小,尽管在山中却操练不止,他们与普通的土匪根本就不一样,论军纪,比朝廷的官军强的可不止一点半点,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圣公,或者说,圣公身后的人,所图的,就是天下,赵普可凭半部论语,宰制天下,我宋献策又如何不能成为赵普之二?”

    宋燕娘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也对,我若是落入其他匪徒之手,恐怕难保清白,只能一死!”

    “不管是以君子度小人,还是以小人度君子,以己度人总会有所偏差!”

    宋献策道:“我们宋家不妨赌上一赌,成则封侯拜将,富贵荣华,败则,了不起一生而已!”

    “眼下时机不错,不利用起来,实在可惜了!”

    宋燕娘道:“既然高郎无情在先,休怪小女子无义在后了,我去求圣公,让他派一支兵马,前往济南府,把我的人接过来,他们能识文断字,也能筹会算,可以帮你,也可以免除高郎迫害!”

    “多谢阿姊!”

    宋献策的目的其实就是拉宋燕娘下水,他虽然学识不错,只不过因为身体残疾,不仅仅是世俗不能容他,就连亲生父亲也没有让他接触家族事务,宋家的资源他利用不上。

    宋家兴建的义学,门下子弟数百,跟随宋燕娘陪嫁一百余人,个个都有独当一面之材,毫不夸张的说,随便拎出一个,不比一方掌印知县差。

    知县会的不过是显学道德文章,而他们却精通庶务,懂税赋,知田亩,会水利,通匠造,比书呆子知县强的何止一点?

    看着宋燕娘同意,宋献策非常高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宋献策转身回头,看着一身甲胄的秦正阳走了过来。

    “秦将军!”

    秦正阳现在是圣公麾下的典卫大将军,统领秦承祖的马军六营,步军六营,车兵三营、炮兵三营,合计八千余军队,也是秦承祖麾下的最强军队。

    “宋长史,找到您太好了,义父有请!”

    宋献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在秦承祖麾下,虽然有很多人对他不满,可是表面上该有的面子必须有,否则这就是对上不敬。

    秦承祖的军纪,有一部分来自全旭的理念,下级绝对服从上级,这一点非常有必要,因为他们看似摆了一个大型梅花阵,可惜,这个寨与寨之间,很容易被分割开来,形成个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军队要想保持战斗力,不是制衡,而是形成统一而有效的指挥。

    寨之内,分为三主,营主负责战斗指挥,保主负责民政,法主负责刑法和军法,一旦营主阵亡,保主顶上去,再次就是法主。若是三主阵亡,那就是第一百总顶上去,以此类推。

    原来的灵泉寺大雄宝殿,就改成了秦承祖的政事堂,可以容纳三四百人的大殿,就成了秦承祖平时议事的地方。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的秦承祖麾下虽然只有六十八个寨子,相当于六十八个村子,仅仅相当于后世镇长的管辖人口,不过,他却拥有一整套的官僚体系。

    自秦承祖之下,就宋献策的长史府,负责管理六曹,还有以镇守使、指挥使、执法使为名目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足足上百人进入大殿内准备议事。

    秦承祖从耿云庆手中接到全旭的密信时,拆开一看就发现了全旭的密押,也明白了全旭代表朝廷招安秦承祖。

    从内心里来讲,秦承祖其实并不希望被招安,无论是在东江镇,还是现在,他基本上都是一方首领,毛文龙在东江镇其实对下面非常放权。

    每个岛屿驻扎的参将,除了参与较大的军事行动,或者迎接朝廷的大臣,否则一般情况下,都是各自为政,这也是毛文龙死后,造成谁也不服谁的原因。

    可是,面对全旭的要求,秦承祖却不敢反抗,他现在还没有迷失自己,因为,秦承祖非常清楚,全旭可以扶持起他,也可以扶起任何人。

    随着宋献策以及十三个镇守使、执法使、指挥使全部到齐,秦承祖装模作样的道:“今天晚上,本公接到骁勇营耿云庆的密报,朝廷派出特使招安我等,诸位怎么看?”

    宋献策听着这话心中一惊,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圣公,宁为鸡首莫为牛后,我反对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