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弘锡大摇大摆地走上金殿,金殿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快早朝的时间,向弘锡这么一个闲散的荒唐王爷居然来了,众人不得不心中都泛起了嘀咕,上次向弘锡上朝,就骂晕了言官,怒打了武将,这次向弘锡又上朝,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众人都离向弘锡远远的,毕竟向弘锡恩宠正浓,若是一不小心,开罪了他,在金殿上被他打骂,也就白挨了这顿羞辱。
凌华悄悄来到凌柱的身旁,小声说道:“大哥,端王怎么会上朝了?难不成是为…..”
凌柱瞪了一眼凌华,凌华那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半句话,就给硬生生咽了下去。凌柱环顾金殿四周,晏清正与庆王说话,而周洵今日却没有早早上朝,凌柱不禁眉头微蹙,他思量了一会,说道:“今日不管谁上朝,该说的还是要上达天听的。”
不一会,向弘宣慢悠悠地走上金殿,众人跪拜向着他行礼,向弘宣一扬手,威严地说道:“众爱卿平身吧。”
向弘宣看了看殿下,虞子期与周洵都没有来上朝,向弘宣知道虞子期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大多数早朝他都不来参加,可今日怎么连周洵也没有来上朝呢?向弘宣又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晏清,或许周洵是怕晏清生吞活剥了他吧。
忽然叶知远缓缓地走上前来,他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陛下,兵部前几日接到忠毅伯的军报后,北境就再也没有军报传来,如今北境的战况到底如何?我等不得知晓,为保我东俞北境无患,恳请陛下从平城调武驸马北上救援忠毅伯。”说完叶知远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叶知远焦急万分地伏地,等着向弘宣的回应,他是真的心急不已,因为这中断的军报,总让他隐隐不安。虽说军报中叶慕之并没有说东俞的军队陷入困境,但叶慕之救援武承平也有些时日了,若是可以顺利打赢左贤王,打退北戎人,叶慕之不会在军报上含糊其辞。
北戎人凶猛,再加上武承平的兵力都被困在一地,主动权都在左贤王那,叶慕之想要取胜,没有援兵以及武承安的声望,几乎根本不可能,这是一场死战,而且很大可能还会是一场必输的死战,若是这样的结局,对叶家,对东俞都是无益处的,没有人比叶知远更希望这场战役快快结束,自然也就没有人比叶知远更加期望武承安的北上了。
向弘宣一惊,中断了的军报,这说明北境战事不好。而叶知远的话让他那颗猜忌的心,顿时无处安放,他知道北境这战很难打,他也知道现在让武承安北上,或许可以解除眼前的困局,可时机不对了。
向弘宣有些后悔,他错过了让武承安救援北上的最佳时机,如今就算调武承安北上,平城到北境路途遥远,
等武承安到了北境,不知道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东俞还是会处于被动的局面,赢面不大了。
若是打输了,北境再无武家人,东俞门户大开,北戎人就彻底肆无忌惮,那么谁还可以威慑北戎,让他们不敢轻易挥师南下。向弘宣看了看殿下的晏清,晏清沉默不语,比起几个月前,晏清在飞羽殿与金殿上的拼命谏言,现在晏清安静得有些失落,似乎已经了然于胸。
向弘宣愁容满面,他无奈地问向晏清:“右相,如今该如何对应北境的战事?”
晏清低头轻叹一口气,他走上前,俯身说道:“陛下,眼看就要入冬了,北境会寒冷异常,北戎人不会恋战,若是不幸东俞败了,北戎人一时半会军需粮饷筹备不齐,估计不会挥师南下。若是老天庇佑,忠毅伯可以英勇打退左贤王,那北戎人更不会兴兵。当然不管这场仗是输是赢,必然会让东俞元气大伤,为今之计,陛下应该立刻下旨让武驸马在平城点齐兵马,随时北上。还有陛下,您要从附近州府调些兵马去北境州府,万一北戎人早有预谋,兴兵南下,这些人马就会是北境最后的防线。”
向弘宣的脑子在飞速旋转着,晏清的建议是将北境战场上所有的可能都预测到了,眼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向弘宣满心地不乐意,但武承安离开平城无法改变,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周洵的谏言,他又说道:“那就按照右相所说的办吧,至于从州府调兵之事,还是需要一个武将去北境州府镇守才能让朕安心点,众爱卿说说调谁去合适呢?”
说着向弘宣看了一眼殿下的向弘锡,向弘锡一激灵,他想起那日飞羽殿中周洵对向弘宣的谏言,向弘宣这是对江晚枫还不死心,看样子向弘宣对这场战役心中没底,这是多着急想让江晚枫去送死。向弘锡又瞅了瞅殿上,今日周洵没上朝,没办法,只能他当这个丑人了。
向弘锡往前大步走去,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平南王正在邑城,若是平南王可以北上镇守州府,北境大门定当稳如泰山。”
向弘锡说完后,还特意看了看朝上的群臣,众人低头不语,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北境战事不明,能将去北境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原本江晚枫早就该离开邑城,可向弘宣一道圣旨让江晚枫不得不留在邑城,如今向弘锡在前朝建议江晚枫去北方州府,众人也就心知肚明。更何况谁敢跟向弘锡在金殿上咧咧,向弘锡那拳头不但不认人,还有向弘宣的庇护。
凌柱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恭敬地说道:“陛下,臣昨日接到平城的快报,前几日南熙后主那逃亡的弟弟,纠集了一群旧部,再次出现在平城生乱,虽说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平城的将
士很快就收拾了这群乱党,但还是让后主的弟弟逃脱了,怕是以后后患无穷。臣恳请陛下,恩准平南王尽快回平城,率军灭了这群乱党,以除后顾之忧。”
向弘锡眉头紧蹙,凌柱拿着平城乱党说事,这不是诚心拿事堵向弘宣的心嘛。武承安调离平城这事已定,要是不放江晚枫回平城,万一平城乱了,那就是南北夹击,虽然向弘锡也觉得平城乱了的可能性不大,可如今这个风口浪尖,北方战事不明了,人心惶惶之时,向弘宣怎么敢轻易让平城出事。凌柱这是又给了向弘宣一个难题,不,是后族又出了个难题,让向弘宣再次站在私心与江山的天平上。
向弘宣从心坎到眼底,都是一抹愤怒的红色,后族再次发难于他,因为他下旨留江晚枫在邑城?因为向弘锡与周洵谏言让江晚枫北上?向弘宣的心不断地揪着,他想这次凌希应该也都知道吧。
向弘宣猛地从龙椅上起身,他怒气匆匆看向殿下,说道:“此事容朕想想,再议吧。”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向弘锡,不经意间他的嘴角扬起,也许今日未必都是闹心的事,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秦迁大步走了出来,秦迁看了一眼庆王,咽了咽口水,高声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向弘宣斜眼瞟了一下秦迁,这个不合时宜出来奏事的秦迁,瞬间在他眼里,哪哪都不顺眼,他不耐烦地说道:“何事?”
秦迁立刻伏地,高声说道:“陛下,您已将近不惑之年,膝下尚无皇子,东俞上下惶恐,恳请陛下为东俞江山社稷早日立嗣,已安国人之心。”
向弘宣气得目瞪口呆,他一下子瘫坐在龙椅上,他还没病入膏肓,前朝就开始有人惦记他的皇位了吗?他瞅了瞅殿下,众人低头不语,可秦迁的话就真的跟这些人没关系吗?
向弘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前朝怎么提及了立嗣之说,向弘宣就他们几个兄弟,要说过继子嗣,也就只有他们兄弟几人的儿子最合适,若是向弘宣多想了,他们这几个王爷怕是要有灭顶之灾了。
“秦大人,您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陛下正值壮年,虽说现在后宫只有两位公主,可后宫佳丽无数,说不定就有皇子马上会降生,现在就谈立嗣,秦大人您这是为东俞好吗?本王看您才是包藏祸心。”
秦迁吓得哆嗦起来,他紧张地立刻反驳道:“端王,下官是为了东俞江山社稷考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无储君,国本动摇,下官作为言官,自然得忠言逆耳上达天听,下官自知冒犯天听,唯有一死谢过陛下的隆恩。”
说着秦迁就要一头往那金殿上的龙柱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庆王与一群臣子立刻拉住了秦迁,秦迁痛哭流涕,要死要
活地在金殿闹腾着要血谏君王,向弘锡嗤之以鼻,最终秦迁还是没死成,被群臣团团围住,他也就没有机会留下那血溅金殿,青史留名的贤名了。
忽然周洵慌慌张张地走上金殿,他悲痛万分地伏地,大声说道:“陛下,左相刚刚在府中去世了。”
顿时喧闹的金殿上安静下来,向弘宣不由得起身离开龙椅,殿下的群臣也震惊无比,虞子期死了,这个三朝元老的镇国老臣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可他却留给了东俞一个新的难题,虞子期死后,那至关重要,文官之首的左相之职该何人接替呢?
向弘宣环顾群臣,群臣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有那说不清的各种表情,恍惚间,向弘宣似乎又看到了刚刚那份喧闹的纷争,他幽幽地说道:“虞相三朝元老,功不可没,风光大葬,赐谥号文正。”
说完向弘宣又看了看周洵与向弘锡,他眉头一紧,又说道:“端王与周洵擢升为参知政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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