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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给她解释半天,解释的含含糊糊春阳还是没全搞明白。

    搞不明白不要紧,不管学校归谁管,只要有钱拿就行。

    不过这个工资也不是明天或者下个月就能领到,要等下学期开学才会有,中间这段时间还有挺多事需要安排处理。

    大宝媳妇这个月就能来学校教课,下个学期有工资拿的话刘老师很大可能也会回来,学校有三个老师在上课会正规许多。

    春阳有些得寸进尺,在解决教师问题后,她又希望村长能想办法解决教室问题。

    伸手接一把雨水,春阳丧眉耷眼的说道:“村长,你进去瞅一眼呗。咱这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课根本没法上,咱是不是想办法把房顶补一补啊?”

    学校这房子可有年头了,不仅房顶漏雨,整栋房子都有些倾斜,风大都怕刮倒,确实很危险。

    村长也领着村里人大修过几次,奈何房子太老旧,再修也修不成个新的。

    学校什么情况村长当然知道,却还是听春阳的话回身往教室里瞅了一眼。

    一到三年级的教室有四五处漏雨的地方,学生们把这些地方空出来,桌椅拼到没漏雨的地方学生都挤在一起,漏下来的雨水直接砸到泥土地面上,坑洼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听说咱乡好几个村盖新学校了,乡里给了点钱。回头我也往乡里跑几趟,实在不行就去县里,想办法也给咱村盖一个新小学”,村长站起来,甩了甩黏在鞋上的大泥巴随意的说道。

    他说的随意,春阳却听到了心里。

    晚上回家,她还没来得及分享学校的事情,就先听知恩说了一个家里的重大决定。

    知恩和曹佩瑜商量决定全家一块儿去镇上的照相馆拍几张照片。

    到目前为止家里还一张照片都没有,他们只能靠记忆去怀念已经离世的郭厚泽。记忆终将会败给岁月,想更久的记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留一些照片肯定更好一些。

    “这周六天气好的话就去,回头我跟大姐说一声,她也跟咱们一起去。”末了知恩说道。

    定在周六肯定是为迁就她,春阳心里热乎乎的。

    为出这一趟门曹佩瑜和知恩准备好几天,原计划是跟二宝家借板车他们推姥姥和知礼,曹蕴却说这样太费劲,一来一回要折腾两天的时间,李永刚可以赶李家的车送他们去。

    那是李家的牲口,可不是李永刚的牲口,曹蕴和李永刚说的不算,要用得李广柱或李桂兰松口才行。

    曹佩瑜知道曹蕴在李家的日子不算好过,李广柱夫妻不好相处,不想曹蕴为这么点事儿跟公婆闹矛盾,坚决不同意用李家的马车。

    母女俩还没商量出结果,知恩就先把问题解决了。

    他跟二宝借板车的时候二宝主动说要赶车送他们去。

    二宝家的是牛车,不抵马车快,却更稳当。

    人家愿意帮忙,知恩却不能让人家白帮忙,他知道二宝也想要一个陪送给曹蕴那样的收音机,于是就承诺二宝以后再捡到收音机就修好送给他。

    皆大欢喜的安排,谁都不用再烦恼。

    出发那天天气特别好,一大早二宝就把牛车赶过来,跟郭家人一起吃早饭。

    早饭还没吃完,曹蕴和李永刚一起过来,李永刚吭吭哧哧解释说他跟曹蕴结婚也没拍张照,正好跟他们一块儿去拍几张。

    已经吃过早饭的曹蕴又上炕跟着吃了一顿,李永刚却死活都不肯再吃,挺有眼力见的出去找活干。

    出门最麻烦的是姥姥,她腿脚不方便,大小便自己也控制不了,要带很多东西才能出门。

    姥姥和知礼上车,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上去,车上也就不剩多少空间,其他人就只能跟着牛车走着去。

    中午到达松来镇,他们找个地方吃了些自带的干粮和水,这才一起去照相馆。

    曹蕴和曹佩瑜给姥姥整理衣服和头发的时候姥姥一个劲儿的在感叹,说她有多少年没有照过相,还说以前的相机不是这样。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姥姥有多开心,正式拍的时候照相的人都说就姥姥笑的最好看,让其他人都跟姥姥学着点。

    人家拍照的看他们一家老小过来一趟不容易,拍的特别尽心,会教每一个人摆姿势,会教他们怎么笑拍出来才好看,于是等他们拍完照片都已经下午四点多钟。

    姥姥不想住在外边,大家只能赶紧上路争取少走一些夜路。

    大概是去这一趟太折腾,回家后姥姥就开始不舒服,粥都喝不下去,只能勉强喝一些温水。

    都这样了,她还坚持要做衣服,甭管谁劝她都说:“我得快点做完,要不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她不说,大家心里也都知道。

    曹佩瑜背地里哭过好几场,春阳想去安慰,知恩却拉住她道:“你别管,让她哭吧,你过去她肯定把眼泪憋回去更难受。”

    几天后知恩去镇上取回照片,顺带手又捡了一个坏了的收音机,总算能兑现给二宝的承诺。

    姥姥拿着彩色的全家照看了许久,一边看还一边回忆拍照那天的事情,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看上去比之前几天都精神不少。

    好景不长,第二天傍晚时分,姥姥突然就不行了。

    没有遗言,没有交代,姥姥走的特别安详。

    曹佩瑜伏在姥姥身上哭了许久,小辈也在都在旁边哭,就连知礼都不例外。

    姥姥想在寿衣上绣花,可惜没有完成。曹佩瑜给姥姥穿上素净的寿衣,还细致的给姥姥梳了头发,让姥姥走的干净精神。

    春阳去收拾姥姥的旧衣旧物,错愕的从刚换下来的贴身衣物里摸出一个十分有年代感的怀表。怀表的链子已经坏掉,字儿也不走了,只内盖里贴着的一张小小的照片还完好无损,只不可避免的泛起岁月的浓色。

    照片里的是个女人,长的不多漂亮,笑的却很温柔亲和。

    春阳把怀表拿给曹佩瑜看,曹佩瑜捧着怀表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把表放到姥姥身上。

    “这么些年你姥姥一直把它揣在身上,问她上面的人是谁她也不说,想来是个挺重要的人。临了她也没说怎么处置,咱就留下来当个念想吧,万一...”

    万一怎么样曹佩瑜还没来得及说,一直在哭的知礼突然倒地痛苦的抽搐起来,整个郭家彻底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