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一愣,回头看着上官慕,见他目光灼灼。难道自己叫他先生他以为自己老了?
“先生容颜俊美,当世少有,且先生正值青春年少,往来倾慕者众多,并不显老。”
上官慕听着云兮的夸奖正春风得意,可听了后面的话就有点内心纠结了。难道真的老了?御琴在一旁偷偷观察,内心憋笑,她知道这时如果笑了,公子绝对会生气。
“先生于云兮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父母,云兮愿敬称您为先生。”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敬为先生。这是要尽孝?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御琴懵了。
上官慕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难怪自己总觉得怪怪的。一句先生相隔千里。她这是跟自己无形之中划了一道鸿沟。
“先生不好听。慕既然对姑娘有再造之恩,姑娘换个称呼。”
“请先生赐教。”云兮恭敬的执了源里的学生礼,起身后一副悉听赐教的样子。
“慕,先请姑娘赐教,刚刚行的是什么礼。”一直觉得云兮礼数周全且行起来很好看。可是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呢。
“源礼,生见师,少见长,当执揖礼。掌向内交,举于身前,一揖躬身。”
云兮边行礼边讲述此礼的规矩,却见上官慕怒目侧身躲过,抬头时就见一双充满怒气的丹凤眼看着自己,咬牙切齿问道。
“晚辈礼?”
“是。”
“你……你好……你真好。”
云兮知道上官慕怒了。他怒了应该比先生怒时可怕,因为她心里很害怕。可是她又觉得上官慕不会伤害她。
“我……我……你……”
上官慕想问问云兮:我这么英俊潇洒一个大美男在你面前,又是邀约赏景,又是邀你下棋的,你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吗?
我为了救你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你不知道吗?你不得以身相许,让我负责吗?
可是看着云兮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他问不出口。他骄傲自负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挫败至极。
这个小女子真是有本事,一步一步早就算计好了。
估计从看着自己给她诊脉时就打定主意了。难道我堂堂宰相公子,天下第一美男竟入不了你的眼吗?
“哼……”上官慕怕自己气急了一掌拍死这个小女子,一转身上了自己了房间。
二十七年,上官慕一直骄傲的被人追捧,从来没有什么事到了他手里是办不成的,他眼高于顶,一般的小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可今天这个入了眼,入了心的,却拒他于千里之外。
云兮很平静,她不适合这个花花世界。对于上官慕,不管他是貌美多才,还是温柔多金,都不是她云兮需要考虑的对象。
好好的游赏不欢而散,御琴小心地扶着云兮回到客舱,安排好茶水之后默默退了出去。出了客舱,御琴一转身,来到了隔壁上官慕的房间。
御琴走到上官慕房间时,上官慕正在默默地照镜子。他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自己。
通身的气派,英武的身材,如玉的面容。他又细数了自己的优点,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惊才艳艳,卓尔不凡。
再看他的家世,世代忠良,显赫中的显赫。最主要的是他对那个小女子用了心。
“公子?”
御琴见自家公子对着镜子反复照,不知道他是不是魔怔了。公子今天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心情一定很糟糕。
“她怎么样?”
“啊?”
御琴懵了,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么气了你家公子,她有没有一丝丝愧疚,或者是一点点后悔的表现?”
见自家公子一派悠然的坐定,还维持着最后那点骄傲想寻求点心理安慰,御琴很是无奈。
“姑娘回房就休息了,没见后悔和愧疚。”
“这个小女子!”上官慕很生气。
“公子,温州快到了。”
“何时能到?”
“午后。”
“让乘风和破浪准备一下。午后进温州,靠岸登陆。你留下来陪她。”
“公子?”
“此间事情了了,本公子送她回家。”
上官慕突然慎重的语气,让御琴担心极了。温州现在是天朝人人都避让的地方。
因为这里流出了一种瘟疫,传染极快,几天时间城中就病死上千人。
温州知府及时封了城,上奏了朝廷,却止不住瘟疫的盛行。朝廷拨了太医,拨了药材,依然无法控制瘟疫,如果找不到医治的良方这温州城将成为空城了。
朝廷有难,相爷一筹莫展,作为天朝第一公子和丞相独子,自家公子必定是第一时间为天子分忧。
日夜疾行来到温州,公子必定是要往瘟疫之地去。虽说公子医术了得,御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让那小女子耐心等着本公子,七天之后,你家公子若是止了瘟疫便亲自送她回去。
若是没有良策,抽不出身,你便带她去明日山庄,那里自有人送她回家。”
“是。”
“这船里太过憋闷,本公子要到船头采风。那小女子要想散心引她去船尾。”
“是。”
御琴应是退出,深知公子还在气云姑娘。可您嘴上气着,心里已经把人家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了。看来口是心非也不都是女子的专利。
距正午还有一段时间,总是在船舱里确实憋闷,御琴便引着云兮往船尾坐坐,吹吹风。
不多时,乘风匆匆在御琴旁边站定。见到云兮也不敢怠慢,恭敬行礼,云兮点头回礼。
“御琴,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御琴见乘风很着急,不好意思地看着云兮。
“姐姐且去,云兮坐坐就回去了。”
“多谢姑娘,御琴少陪了。”
御琴跟着乘风走了,云兮坐着也没有意思便自己往回走。
许是云兮在船上的方向感不强,待她走进房间之后便发现有些不对。这个房间,摆设与自己的客舱差不多,却多了很多主人独有的东西。比如挂在墙上的字画。
墙上的字遒劲有力,堪称大家;画中的意境高远,胸怀阔达。其中一幅月下芙蓉图,吸引了云兮,让她不禁驻足细观。
那芙蓉花瓣瓣瓣分明,细腻处的水珠圆润生动,仿佛立时就会滚落一般。一轮孤月高挂空中,朦胧之意尽显。画卷上提了一首诗:
敢将芙蓉笑天地,但伴明月共朝夕。
落款:清风。
莫非这是上官慕的房间?想到这里云兮本想转身离开,却见妆镜台处放着一架古琴。
那琴身泛着紫褐色的光芒,似乎历史悠久。
作为爱琴的人,云兮对这把琴非常欣赏。年代久远,外观雅致,不知道音色怎么样?坐到琴边,素手轻弹。
“好琴!”
云兮简直爱不释手,激动之下也忘了其他,便自己沉浸在了悠扬的琴声之中了。不自觉一首朝霞曲便接近尾声了。
“公子”
听到琴声的御琴在见到自家公子那一刻就知道糟糕了,公子的琴谁都碰不得的,公子在这里,那里面弹琴的必定是被自己忘记的云姑娘了。
今天云姑娘刚把公子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又动了公子的琴,这可怎么办好啊。
她急急想去阻止云兮,却见自家公子拦住了自己,优哉游哉地听着琴音。
琴音止,云兮指尖划过的尾音像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撩拨了上官慕的心弦。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好曲,好音!有天边红日,有山间红花,有绵延江河,有巍巍青山。美哉,妙哉。”
上官慕就这么盯着已经不知所措站起来的云兮,目光灼灼。如此女子,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兮冒昧。”
她怎么看见好琴就成呆子了,刚得罪了他,现在又……云兮扶额无限懊恼,叫你手欠,叫你手欠。
云兮心里想着扇自己两巴掌,就实实在在地扇了自己的手两巴掌,那啪啪的声音在房间中异常清脆,把上官慕和御琴扇愣了。
待上官慕反应过来便立时飞身过去抓住了作乱的手。
“你个小女子,这是干什么?”
上官慕见小人儿傻愣愣地望着自己一脸呆萌,不禁笑了起来。
“遇见你之后就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样子,现在这样倒是可爱了。”
上官慕仔细翻开云兮的小手,两边的手背都拍红了。他轻轻往红红的手背上吹了吹,心疼地道:
“不就是走错了房间,动了本公子的东西吗?又不会怪你。”
“先生?”
云兮急急把手从上官慕手里拽出来,有些不自然。肌肤相碰时自己的心跳异常不稳,这可不是好现象。
“停,叫我慕。不准叫先生。”
“慕先生!”
上官慕无语瞪着云兮,深呼吸,平心静气,然后换成了我斗不过你的样子,坐在了琴边。
“没想到,姑娘琴艺如此精湛。所弹之曲,更是闻所未闻。不若慕亦弹一曲。”
上官慕不待云兮回答,双手便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曲音婉转,如泣如诉,似是低低呢喃,柔柔细语,又似放情高歌,浩浩汤汤。这是著名的《凤求凰》。
上官慕,你好大的胆子,你不了解云兮,就敢如此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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