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寺所有的香客都安排在后山的院落里。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男客住在东厢房,女客住在西厢房。而东西厢房的中间有个铁门,到了晚间是要落锁的。
一来是出云风俗如此,出门在外男女是不同住的。二来是断绝男女之事,恐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叶莫寻坐在桌子边悠然的品着茶,安国寺的云隐茶那可是京中一绝,万金难求。此茶采自落霞山脉的高寒之地,入口清冽,回味悠长。
“大少爷,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小的马上去准备。”黄旺躬身说道。
叶莫寻四下看了看,这厢房虽说面积小了些,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于是点了点头,招手示意黄旺到跟前来。
黄旺几乎是跟着叶莫寻一起长大,一直伺候在侧,自然主子的一举一动都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附耳到近前,只听叶莫寻开口说道:“上次你说的事情,如今办来,可算得好时机。”
黄旺看着一脸坏笑的叶莫寻,附和着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还是少爷高瞻远瞩。”
“先前备下的迷香,小的一直贴身带着呢。”说着从胸口的内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蓝底碎花瓷瓶。
叶莫寻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问道:“这就是江湖传说的半步倒?”
“少爷好眼力,正是此物。只需少许,连一头成年的牛都可以放倒的。”黄旺拍着马屁的嬉笑着。
“好,不愧是我的心腹。回头厚赏。”叶莫寻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这都是做奴才的应该做的。只是这东西厢房有一墙之隔,入夜也有巡逻之人?”黄旺皱着眉头思量着。
叶莫寻一听也在理,摩挲着下巴良久说道:“要不从内部攻破?”
黄旺一副好学的模样问道:“如何从内部攻破?”
“你一会将大小姐叫来。说我有要事相商。”叶莫寻也不着急解释,吩咐着黄旺去传话。
黄旺也是个聪明人,眼珠子一转,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少倾,一袭白衣的叶紫曦款款而来,形如弱风扶柳,肤白赛雪的脸蛋上挂着犹如春风般的笑脸。
“哥哥,你这么着急找我来所谓何事啊?”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清脆柔婉的叶紫曦问道。
叶莫寻将妹妹迎进屋后,又走到门前四下看了看,吩咐黄旺守在门外,将门关好后,这才说道:“哥哥叫你来,自然是又好事。先前叶绾那个野丫头算计了咱们不少。妹妹想不想报仇雪恨,看着那个野种身败名裂?”
叶紫曦看着面露狞色的哥哥,用手帕轻掩了嘴巴,说道:“难道哥哥有良策?”
“那是自然,只不过此事需要妹妹你搭把手,方才能成事。”叶莫寻定定的看着叶紫曦的眼睛说道。
“若能出了这口恶气,妹妹任凭哥哥差遣。”叶紫曦摸了摸如剥壳鸡蛋般的白嫩肌肤恶狠狠的说道。
“好。不愧是我的好妹妹。你只要在入夜后将此物吹如叶绾的房间,然后……”叶莫寻为防止隔墙有耳,又悄悄的将接下来的安排一一告诉了叶紫曦。
此时的叶莫寻二人,全然不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然被暗影里的隐修听的一清二楚。
“娘,你看大姐最近越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但凡府里新到了什么好的东西都到她那里去了。”叶紫筱抱怨对着莫式撒着娇。
“咱们府向来不都如此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况且这些年你还没有习惯?”莫式反问道。
叶紫筱一时无言以对。只撅着嘴巴,低声的嘟囔着:“我就瞧不起她那轻狂的样子,仗着自己有些姿色,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莫式转念一想,自从上次绿痕一事后,阮氏对着自己的碧霞阁可是越来越苛刻了。从吃穿用度,到月例花销等等那是使了多少的绊子。
如今既有此良机,不小惩大诫。只怕这阮氏就要翻天了。觉着咱碧霞阁好欺负似的。
“碧玉,上次去咱府里作法的大师你还记得吗?”莫式问着正在替自己揉腿的丫鬟问道。
“记得,三夫人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碧玉不解的抬眸问道。
莫式将手上的金镏子,以及脖颈上的赤金璎珞长命锁一并交到碧玉的手中说道:“你将这两件东西交到他的手中,就说我有事要他办。办好了自有重赏。”
“只是奴婢对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找得此人啊?”碧玉颇为为难的看向莫式。
“他原本就是安国寺的杂役,去厨房寻他即可。”莫式又将计划说与碧玉知晓。好来个里应外合,挫一挫大房的锐气。
“这才解气呢,看她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叶紫筱神气的昂首说道,又对着莫式撒娇:“还是娘聪明。”
“娘这辈子就只能是做了别人的妾,可不能再让我的宝贝女儿再走上这样的路。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来你能许个好人家,为人正室。”莫式忽然就感慨起来,摸着叶紫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一向无忧无虑的叶紫筱此刻也难得的感叹觉得女人一辈子要争的要求的只是嫁得好个好夫婿罢了。
迟一步到来的顾将军才到安国寺就直奔着叶逢春这来了。
“顾兄,怎的来的这样迟?”叶逢春迎着顾将军落座。
“还不是我家那臭小子,磨磨蹭蹭的。”顾将军抱怨着,连着喝了几杯茶水这才缓过劲来。
看着如牛饮水般的顾将军,叶逢春调笑道:“老哥,这可是上好的云隐茶,在外面那可万金难求的。像你这般牛饮,哪能品出此中韵味来?”
顾将军双眼圆睁,似是铜铃般,摸着脑袋说道:“管它是什么茶,不都是用来解渴的嘛。”
“最近听说你儿子最近跟三皇子走的有些近啊!三皇子可是当今太子的左右手,老弟你可得当心些啊。”顾将军虽一介粗人,但是对朝中动向却颇为了解。
“谁说不是呢?想我执掌叶府这么多年,从不涉及朝中党争,为的就是保着我叶府满门的荣华富贵与平安啊。”叶逢春无奈的摇着头,自己苦心孤诣的远离朝堂,不想到头来还是躲不开啊。
都说富不过三代,估摸着叶府的好日子也怕是要到头了!
“我听说当今圣上的身体似是大不如前了?可属实?”叶逢春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道。
顾将军也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叶逢春看着窗户上摇曳的树影,淡淡的说道:“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