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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婆子想着姑娘在周无双手底下当差,想借着这份佛身,将来寻亲的时候,能找门好的亲事。

    周无双交代的事情,她不敢不办。

    刘婆子使出浑身解数,亲自拜访了几个富贵人家的管事,四处打听看看谁家有要说亲的少爷,一连碰了好几次壁。

    凡是适龄的公子、少爷都已经成婚,没成婚的也已经定了亲事,就算没定亲事的,也瞧不上王家的家世。

    长流村一个贫户的女儿,还想着嫁进顶好的富贵家,简直痴人说梦。

    碰壁之后,刘婆子也会啐骂一口:乡下的土鸡还想着当少奶奶,给人当姨太太都没人要。

    结果,还真有人要。

    邻县的文老爷,五十出头的年纪,是个茶商,承包了整个山头,种了满山的茶树,每年的茶叶送到全国各处,非常的富庶。

    文老爷的原配夫人早年过世了,后又娶了七房姨太太。

    最近的姨太太进门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了,文老爷觉得家里是时候进个新人,给家里添添喜气。

    刘婆子找上门的时候,家里的管事一听,觉得这个可能会中老爷的心意。

    管事将刘婆子带来的画像递给文老爷看了,文老爷十分满意,看这画像上的姑娘,长的柳叶弯眉银盘脸,很是喜庆,家里就缺这样的人。

    至于姑娘家的家世背景,文老爷倒是不在意。反正只是纳妾,又不是娶妻,自然也不需要讲究门当户对。

    纳妾也有纳妾的规矩,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文老爷喜欢,对聘礼也很大方,同意给一百两的聘银,同时给了元珙县一处闲置的宅子,作为王家父母养老的地方。

    刘婆子连跑好几天,吃了好几回骂,终于谈成一个。

    因着不是正儿八经的求娶,只是个姨太太,刘婆子怕开罪周大小姐,只能亲自去面见周无双,道尽自己的艰难,挨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骂,走了多少路,路上摔一跤也能颠来复去的讲好几遍,就是想博个可怜,不至于开罪周大小姐。

    刘婆子以为周大小姐会大发雷霆,谁知道她压根没当一回事。

    在她看来,她能帮这个忙,纯碎是看江文才的面子。

    这姑娘不过是姑爷的一个同乡,一个卑贱的村女,能做个富贵安逸的姨太太已经是她最好的幸运。

    周无双借着递消息的机会,又去看了江文才,本想着再续一次温柔梦,可惜时运不佳,碰上沈屏秋了。

    沈屏秋推开门,瞧见卧榻上坐着的周无双,衣衫半退,酥胸半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双柔情媚眼,陷在臃肿的脸颊里,简直……惨不忍睹。

    沈屏秋当时的第一反应:周无双丑成这样,江文才怎么好意思说别的姑娘长的惨不忍睹。

    第二反应,就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江文才,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江文才本来就厌恶周无双,自然不想跟她续什么温柔梦,瞧着周无双卖弄风情的样子,简直恶心的想吐。

    可是,想着周无双背后的背景,江文才不能吐,强忍着,视若无睹的假装看书。

    江文才以为自己在劫难逃,非被周无双逼着做那件恶心人的事情,才能将她打发走,没想到就听到了敲门声,只见对方报了自己的名讳,还没经过自己同意,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那一刻,感觉世间万物都停止了。

    直到沈屏秋退出屋子,一切才恢复正常。

    江文才瞥了一眼还在搔首弄姿的周无双,留下一个鄙视的眼神,直接离开屋子,追上沈屏秋。

    “沈先生。”江文才双手并拢作了一揖,的确有几分谦逊书生的模样,“不知道沈先生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找你为了何事?这让我怎么回答?

    沈屏秋暗自苦恼,我不就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闪进屋里,不放心才想着去看看嘛,谁知道会搞成这样?

    毕竟这里是私塾,要是真的出了事,李夫子是要担责任的。

    李仲元虽然只是个教书先生,了不起事情的就是创办了先平私塾,为人还有些刻薄古板,不通情理。

    可就是这样一个腐朽的教书匠,当年可是元珙县的师爷,瞧不上周志成以权谋私,官府私化,好几次当面呵斥周志成,最后愤然辞去师爷之职,创办了这个先平私塾。

    就这份正义感,这份不同流合污的清高,就值得沈屏秋佩服。

    “我想……”沈屏秋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想跟你借本书,对,借本书。”

    “哪本书?”江文才诚意十足,“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算了吧。”沈屏秋摆摆手,一脸的尴尬,“不太方便。”

    “不碍事的。既然是先生所求,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江文才好不容易抓住个救命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

    沈屏秋拗不过江文才的固执,最后要了本孙子兵法,想着江文才是个文弱书生,应该不看兵法谋略。

    没曾想,江文才还真有,应了沈屏秋的诺,便回房取书。

    此时,周无双已经穿戴整齐,透过窗户看见两人说话,待江文才返回房时,便问了一句那人是谁。

    周无双猜测,应该是个同窗学友,敢这么不识好歹的撞破她的好事,简直该死。

    至少也该记个名字,等将来入考的时候,给他弄点麻烦,将他排除在考生之外。

    江文才厌恶周无双,但不会表现出来,平平淡淡的介绍了沈屏秋。

    “这是私塾的夫子沈先生。”

    “夫子?”周无双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夫子,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其他这个年纪的学生,还在私塾里埋头苦读呢,他却已经是夫子。

    “是,据说是京城里来的。”江文才从暑假中找到沈屏秋要的孙子兵法,“可能以前是在哪个世家贵族做幕僚的,混的郁郁不得志,所以只能来到元珙县,做个百无一用的夫子。”

    在江文才看来,京城里出生的人,哪怕是混的再差劲,也要死守着京城那一亩三分地,绝对不可能跑到这个穷乡僻壤。